餞別金曉泉,探討詩詞韻
——文友得德餐館筵席記 范士林
己丑正月二十四日晚,華燈初上,華文沙龍文友假帕米爾得德餐館暢敘,為金曉泉教授回國小住餞行,並探討詩詞格律。席間相談甚歡。金老為華頁報“筆友三翁”專版版主,道德文章,名噪帆都,且在國內遍地桃李,此行亦將短期專題設壇講學,弟子皆引領而望之也。是以華頁業主,紐國儒商蘇文德先生聞訊趕來,並匱贈佳釀助興。酒逢知己,妙語連珠。
旋即由謝德馨先生講解詩詞格律。謝老為當代音韻學權威,其所著《中華新詩韻》,對韻律之論述,力主簡繁適度,寬嚴相濟,繼承與創新並重。令後學如筆者茅塞頓開。眾文友不時插話請教,或提出討論,氣氛活躍。謝老平仄功底深厚,金老則以簡明生動實例補充之,謂東南西北四字為民間慣例,然則文人轍以東西南北序之,蓋因平仄之所求也。前者順乎現象,後者則適於音律。余乃忽憶電視曲藝節目有《東西南北中》一曲,若易之則韻味索然也。福建才子李農,工楹聯律呂,曾摘桂冠。席間渠對坊間粗淺文字頗多謫詞,興之所至,吟唱劉半農詞趙元任曲之《教我如何不想她》,雖低吟素唱,亦圓潤抑揚,珠璣落盤。忽謂此曲為中西合璧,其收尾一句乃京劇二簧之伴奏6(低)1 2 5 3 6(低)1 2 1 ——之變奏云,語驚四座。席間亦偶有討論歧見,然則吾人切磋學問,求同存異,交流思考,於情無傷也。有大衛王者,以攝影藝術名揚奧城,然其文章亦為筆者所仰慕,而其兼工書畫,默然耕耘,則外界所聞不多;席間渠對李農兄所賦沁園春一則(另發),疑有模仿某名人之痕跡,強調作詞作文均應獨創個人風格,效顰乃所不取也。李當場反駁厘清,謂絕無彷效之意,或有巧合之情,眾皆譁然;然二人比鄰而坐,杯盞相傾,有先賢之風,情誼尤篤矣。余常困惑於平仄韻律與方音之關係,竊以江浙為例,音與英不分,毛與貓相混,如何填詞而韻律完美耶?得謝老《中華新詩韻》,一冊在手,誠可隨時檢索,無疑案頭解惑授業之良師益友也。專欄作家南太井蛙先生,博古通今,席間介紹海外漢學家之淵博,英美法俄德日均有涉及,引起諸君極大興趣。流光匆匆,忽已夜闌,語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主持人楊元勇兄乃宣告散會。席間諸君均有高見宏論,畫家區本,穆迅,書法家傅金枝,作家林慧增,賀俊文,學者劉興以及自由撰稿人杨元勇等诸先生均熱烈發言,各抒己見,多人並有詞作分享交流(另發)。衆文友對蘇文德先生給予沙龍一貫支持深表感謝,蘇則表示將一如既往,共謀華人文化之弘揚。惜情長紙短,且筆者拙于文筆,不勝所記。出席者有大衛王,林慧曾,李農,金曉泉,孫家瑞,范士林,區本,賀俊文,楊元勇,劉興,穆迅,傅金枝,謝德馨,蘇文德等(以姓氏筆劃為序)。
戲說 填 詞
—— 大衛王
寫文章總繞着詞走,這次繞不過去啦。
文化沙龍里偏討論詞,還勒令每個前來聚會的漢子,不准帶別的家什,腰里邊揣着的長短家伙,只有詞啦!
詞是什么?詞是老祖宗給咱們留下的文化遺產里最頂尖的東西,許多人文章寫的溜順,結果溜到詞這里,卡殼了,架在那兒下不來了。
寫不下去啦,再寫就要出洋相,出齅啦!
記得第一次接觸詞是在文革中,老師沒有教科書,只好把'偉大領袖'的詩詞照本宣科,念得最多的就是"蝶戀花,答李淑一"。當時光聽着這詞牌的名兒心里就癢癢,就覺着這里邊彎彎繞繞特多。
資產階級這時已經打倒了,還冷不防讓咱無產階級踏上了一只腳,在地當間正抽抽着呢。戀呀愛呀的這些小資情調的字兒,盡管心里癢癢,可誰也不敢從嘴里冒出來,冒將出來你就是尋着找打,無產階級高舉的胳膊,手筋暴突的手心里緊攥着的大棒子,掄你頭上不掄你個頭破血流,不打得你滿地找牙那還叫打?
可這"戀"從領袖嘴里出來那就另當回事,這可是無產階級的聲音,而且是時代最強音啦。
那咱就不客氣了,就理直氣壯地喊一嗓子,把咱平日價青春騷動蹦達不安的心里想說不敢說的字喊出來,卯着勁喊出來,喊他個地動山搖的。
結果一嗓子喊得前邊課桌坐的平日價看着挺順眼的女生,脖子扭過來斗雞眼瞪得溜園:你有病啊!喊俺一脖子唾沫!
得,她倒回俺一臉唾沫星子,還都是挺大個的。
這一剎那,她凶神惡煞的把俺心里窩着的平日看着對眼兒順溜的好感,全吼到坡里去了,以后連帶着,一看蝶戀花的詞牌咱也繞着走了。
現今個還真繞不過去了。
那就趕緊補補文革后一直缺失的這一課吧。
常言說得好:臨陣磨槍,不亮也光。聽說聚會有龍蝦伊面,奔着這大龍蝦咱得去占個座兒。事急抱佛腳,咱事忒急,得現趕緊抱住沙龍前輩《中華新詩韻》的作者謝德馨謝老前輩的'腳牙子',把他的《中華新詩韻》猛啃,還別說啃着啃着咱還啃出味道來啦。
咱老祖宗厲害呀,咋把這方塊漢字弄出了這么多的花花兒?瞧這整得,把這句子這么一擺,那么一弄,這么一縮,那樣一抻,平仄一限,填進去念出來咋就高低起伏的這么順溜?陰陽頓挫的這樣好聽?
咱過去怎么不經常到這老祖宗的后花園里溜達溜達?瞧這里風光秀麗的,有山有水還都是咱大宋朝時毫無污染的山水,那空氣新鮮的讓你嗅一鼻子猛一哆嗦。
湖道河叉山林拐角處還老碰見熟人,芭蕉后邊躲着的那不是縴弱柔美的李清照?那拎着寶劍氣昂昂往前趕着的,瞅背影不是陸游就是辛棄疾啦,這位正捋着胡須高聲"大江東去"的魁偉漢子,不是蘇軾又是哪個?
上前斗膽借了蘇軾一件東西,他使得順手的牌子"念奴嬌"咱借着填一個試試。
那皇帝做的不好,偏詞填得后人個個頂禮膜拜的李煜,李皇帝的"虞美人"也得借來一填。
不填不知道一填嚇一跳,這詞念着好聽忒難填吶!一個字平仄不對整句你都得白費工夫,看着咱中華文化里詞匯丰富字眼眾多若浩瀚繁星,可被這詞牌一限,能用的字也就仨瓜倆棗裝不滿一籮筐。
一路填來把你筐里僅有的那几個十几個几十個按要求必須入聲的字眼,扒扒拉拉小心翼翼地放到詞眼里,再瞅着筐里僅剩下的歪瓜咧棗,擱到那怎么瞅怎么和你的心思別扭着。
這詞填你一頭汗水!
怪不得老祖宗千百年就靠這百十號人几百首詞,打就了中華文化里這長盛不衰的綺麗江山;怪不得后人掙巴着能爬上這大山的腳脖子就算你牛氣沖天;怪不得連平仄對仗要求甚嚴的古體詩里還能動不動冒出個老外,可這詞林里遍尋不着半個藍眼珠子。唉,都是咱老祖宗把這坎設得高的自己人緊提鞋都爬不上去,外人咋整?
咱是管不了那么許多嘍,得現趕緊把咱筐里的棗兒塞進詞眼里,這長短家伙拿着倒還趁手,到時候不知道拉出來露不露怯就顧不了那么許多了。
把好容易整出來的長短句別在腰里,興沖沖到地兒一看,不覺得凝遲了腳步。燈光搖曳下,這沙龍好漢一個個腰里邊揣着長長短短的家伙,一副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架勢,都瞅着一大槃龍蝦伊面不動聲色的以靜制動。一看,就知道這里頭個個都是高手。
尤其靠外手坐着的,手里正敲着塊兒筆記本方磚的黑臉漢子,絕對不是個善茬,而且眼看就要下手啦。
你說我是進還是不進去趕着搶一筷子?可這家伙到時卡了殼咋辦?
這長短家伙要不露出來,見見世面,咱一早不白忙活了嗎?況且那几位在高位上坐着的,謝老、金老前輩個個都是高人,亮出家伙即使有點什么閃失,老前輩還不幫咱托着墊着?
想到此,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氣,咱就象瓦崗寨里的程咬金,亮出咱的'三板斧'。或象魯智深一樣沖進去,高喊一嗓子:"看家伙!洒家來也!"
2009,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