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文學沙龍成立,南學開館,講經論道,來了位範先生
範老先生鶴髮童顔,壽眉雪染,風骨鵠然。
第一次講學,就碰見了頑劣僧(生)。
沙龍聚沙成龍,積沙成塔,塔若牛角。
塔雖象牙,塔卻無踪,一撥沙彌們仍在里鑽進鑽出,費勁吧唧地在塔尖尖裏忙活,將自以爲是的好東西倒騰出來,佈施人眾,大家忙得个不亦乐乎。
各彌左右分列自成一派,或著書立说名声广播,或抢占高点居高临下,或粉饰太平揭露阴暗,或风花雪夜忆苦思甜。
入馆者虽良莠不齊學養參差,大家相处倒也欣然。
一日,文揚住持(主持)關於簡繁體漢字講座,遊子和老林兩位老沙为簡繁體漢字的實際应用中谁该废谁争辩不休。
老林是沙龍裏有名的辯才,前不久因寫了一篇《重歸中華》的作業,受到先生鼓勵便持大作在身,但凡因國共兩黨衍生出任何的政治文化問題,他都有一套堅實理論,一頭撲将過去,逮住誰揪住就不丟手。
这次倆人激辩中老林揪錯了方向,一把揪住了範先生。
范老先生教了一輩子書,曾兼大學教授,国内资深翻译家,更兼文学功底内力深厚。沙龙南学刚建,刚开馆,剛進門,剛開口就被老林揪住脫身不得。
範老先生岂容老林持强淩弱,欺負小沙彌(們),自然拿出平生絕學應對。
霎时,沙龍裏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我們一幫沙彌(們)根本搭不上手,剛一搭架子就讓老林廢了。大家只得在旁邊,在你來我往中看得个張口結舌眼花繚亂。
但見範老先生老成持重穩中有守,在老林咄咄逼人的攻勢下穩住下盤,以理服人,以柔克剛,將對手進攻一一化解,並伺機叼空反击。
漸漸地老林不覺得吃力起來,林氏獨門暗器水流星也從舌尖噴薄而出,脖筋老粗臉蛋子醬紅。
範先生激動中有些衝動,手指也成了兵刃,加重了打擊力度,破空擊打著老林的要穴,關鍵時刻,連老先生雪白的眉毛也顫微微地根根直立起來戳向對方。
眼瞅著老先生不服老較真的模樣,以内力擒住老林。常言說的好,内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沙龍裏不管新沙老沙全都是些个饱有学问又肚裏有水的沙彌(們),自然在心裏不覺得讚道:这老先生好身手!
時光飛逝,老先生的較真勁兒常常令我等不求無暇但求無過之輩們汗顔。我等文章作業,只要被老先生看了,發現問題老先生便揪住不放,時不時地冷不丁彈你一個腦崩敲你一下干棗或打你一记板子,那都是常有的事。讓你在做功課寫作業得意時別得意的過火,得意的忘形,得意的漏了馬腳,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
範老功夫好又有性格管教還頗嚴,只是大家都长有一身贱皮,被老先生打了还捂着脑门疙瘩互相攀比看谁的更大。谁大谁就和老先生更亲近些,结果优等僧(生)文扬最大,显见是老先生最爱。
前不久,在老林暫別奧市的小聚中,我正和老林打着嘴仗鬧著玩兒,老先生輕撚下颏面目微沉清了清嗓音。
我和老林忙縮回了手,撕長耳朵,靜等下文。我倆知道这囘不知哪個倒黴蛋犯倒在了老先生手裏,擎等著打板子吧,這次是誰?
老先生拉長著‘嗯’了一聲:大衛王。
噢,說我呢,我忙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你最近填詞仔細檢查了沒有,裏邊至少有四五処平仄不對,嗯?
老先生是否指我最近功課,填的長短句《念奴嬌,觀海》吧?
我的平仄不對?還四五処?这不要命!填詞錯一個都丟臉,我還四五処?我臉紅了。
老林一聼,貓在桌底下竊笑,自從上次一戰,老林被擒,在群僧(生)中變得不愛張牙舞爪啦,可内心頑劣不改。这下看我出齅,看我抓耳撓腮,坏笑的眼睛眯成了两條細蚯蚓,挂在厚墩墩的近視鏡片上。
我諾諾不敢多語。
回來后,左思右想縂覺得是老先生看走了眼,鼓足了勇氣,把那長短傢伙從網上托运了過去。
隨便說一句,这網還是老先生幫我建的。我英文目不識丁,老先生見我平日把作業發給他時,借夫人的網縂發得吭吭哧哧累得直喘,有一次還發錯了地儿,弄得老先生火大。只好亲建网屋连窝端给了我,从此后我才有了自己的网窝。
忐忑中等了几天,终于老先生那有了回音:这不对头吧!你发出的真是这首?
我忙举手证明此首非假。
老先生到率真的可以:要是这首,噢,那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似乎老先生还在电脑那头搔著白髮納悶。
不过这次有惊无险,没挨上扳子,头上也没有疙瘩,心里不由得悻悻。
至此,可領教了先生的認真,凡有新作,赶紧发过去请教,以博先生欢喜。
转眼时光冉尔,文揚住持進京,沙龙群龙不能无首,于是推举南太住持(主持),一時間倒也清静。我心里暗自庆幸自打上次先生教训后,我等都敛色不少,原住持文扬走了,頑劣僧(生)老林也不在,自稱老衲的南太现住持自不敢怠懈,晨钟暮鼓中每日功课做得勤勉,大家相安无事。
范老先生心情一好,竟自在一樹山山門涼亭外,聚友捻须吟唱起了西皮二黄:山人我城头观风景,只听得下面乱纷纷……
也許无影塔裏太過冷清,在京城學習的老沙文揚万里搭眼看見了,就從網上發來京城最新消息動向,藉以引導大家認真學習領會精神,随即,掀起了一股燥熱。
结果,沙龙裏还真的有人吵杂纷纷。
范老先生忙伸头一看,只见新沙必胜客和老沙文揚PK上了。
雙方话不投机互不相讓,拿起筆來做刀槍,你一招,我一式,掄起十八般兵器拉開架勢就叮叮咣咣交起手来。
倆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為到底中國要朝哪搭走要走哪条路,各显数据各持己见開了火。
撥開刀光剑影,往各自字裏行間仔細一瞅,範老先生瞅出问题,範老先生生氣了。
范老很生气,问题很严重!(注)
範老先生嘴裏一邊:打你,打你,打你,一邊操起板子朝萬里外的文揚屁股打去。
好傢伙!連沙龍的優等僧(生)都不留情面?都敢打屁屁?再下誰敢犯錯?
此擧信息明確,看著!誰不對老先生就敢打誰,沙龍裏只有正謬之道沒有近疏之分。
沙龍裏多虧有範老先生,怎不進步?
注:“xx很生气,问题很严重”此调侃句因电影《天下无贼》里边笑星葛优的台词,近年风靡全国,和“翠花,上酸菜”“长得象芙蓉姐姐”属性相似。
200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