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是上期采访罗晓航文章的续篇。这是当罗的女儿在北大看到爸爸写的诗“一生一世的牵挂”后,写下的回答父亲的同名文章。我相信,当你在唸它的时候一定也象我一样含着模糊的泪:为我们古老的中国文化能哺育出这样的精英而感动,而骄傲。
一生一世的牵挂
罗晓航
你在慈爱的路上出发,
十个月的旅程,来到了我们家。
你是爸爸妈妈合写的一本书,
翻开第一章,就是迷人的童话。
你使我的人生完整,
那只摇篮,成长着生命的新芽;
你使我的人生有趣,
在你身上,也有我的生命密码。
啊,孩子,
多少次离别我都把你惦念,
多少次远行我都赶着回家。
有一根纽带比我的生命更长久,
那就是对你一生一世的牵挂……
————选自歌诗集《拂晓航船》
一生一世的牵挂
(北京大学) 罗米拉
上个学期,我只掉过两次眼泪。
曾经也爱哭的我,日益被生活的磨砺教会了怎样变得坚强。
第一次掉眼泪,只记得是初冬的一天傍晚,走在北京大学静园旁边的一条人很少的小路上。那阵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莫名其妙的想家,而且是从未有过的想得那样的煎熬和痛苦。于是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起先,是和平时一样的,聊一些生活上琐碎的事情,到后来,实在克制不住了,流起眼泪来,嘴里不断地说着:“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没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理由的信任我、支持我,在过去和未来的每一天里都会保护着我,我要谢谢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些,在完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只记得那天是心里最苦的一天,独自一个人、找了一个没有人发现的地方,肆无忌惮的流了一次眼泪。
之后的我,依旧继续行走,继续微笑,继续着每一天的无止境的平凡的生活。但我毕竟没有变得麻木,因为我知道,我的生命里有着父亲母亲如空气般无影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温暖的呵护。我的父亲母亲,是我一生一世最深切的最沉重的牵挂。
第二次掉眼泪,是去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父亲在我的QQ里留言,让我去看看他的博客,那是新年里父亲送给我最早的礼物。 看完父亲的博客,我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父亲是正教授、很有名的词曲作家。在父亲的博客里,有从我出生起一直到现在,父亲给我写的诗。每一首每一句,都是父亲用最单纯、最真诚的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唱出的歌。诗里,有对小小的我的未来的美好期待、有对责罚了调皮的我的深深歉疚、有对我一点点进步的狂热的喜悦、有对我的微小的缺点的淡淡的担忧。我的每一天每一夜、我的分分秒秒,都凝聚着父亲的爱,写入了他的诗里、刻进了他的生命里,成为了父亲一生一世无法割断的最沉重的牵挂。
第二天,元月一号的中午,我和好朋友一起在未名湖散步。我对好朋友说,昨天看书很累了,发了短信给父亲,想要父亲跟我说些好玩的事情,舒缓一下心情。父亲给我回了短信,以轻松的口吻说:‘你小时候家里没有风筝,你把红色的塑料袋挂在线上,站在阳台上让我陪你放风筝,哈哈,这很好玩的吧。’
本是想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一些好玩的事情,让我和朋友调节一下考试期的紧张和疲惫,但说完之后,却没有再开口,只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没有人注意到,我心里的深深的悲伤和想念,没有人注意到,在背过身去的一刹那,我偷偷把充满泪水的眼擦干。
我想念我的父亲,因为我知道,在父亲的眼里,他所有的快乐,都是和我在一起的分分秒秒的时光,以及我不在他身边时他对于我的日夜不停的挂念;因为我知道,最爱一个人,就是看见、记忆并珍存着连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的最微小的细节。我是幸福的,因为这些早已被我忘却的细节,有父亲帮我小心翼翼的收藏,成为他和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秘密、最沉重的感动。
我不知道天下有多少这样的母亲,在孩子小学三年级因不适应数学思维的抽象化、成绩突然严重下滑、而且竭尽努力都无法提高的时候,没有埋怨责骂孩子,没有放弃孩子,而是陪伴孩子、鼓励孩子、两个人一起做数学奥赛题。我的母亲,就是这样,对已经毫无胜出希望的我,抱有来自一个母亲的最坚定、最阳光的信任,让我顺利度过了人生中第一道难关。
我不知道天下有多少这样的父亲,因为要上晚自习的女儿怕黑,在街口昏黄的路灯下等待晚归的女儿,无论雷电、大风、雨雪,每夜每夜、年复一年的坚守,毫无怨言。我的父亲,就是这样,对于我认为不用担心的小事,抱有来自于一个父亲最深切的关心和执著。
我不知道天下有多少这样的父亲母亲,因为孩子上高三,担心孩子学校食堂伙食营养不好,为节省孩子回家的时间,每日每日的给孩子送饭,在自己巨大的工作压力下还要给孩子送饭,从不偷懒、毫无抱怨。我的父亲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感谢我的父亲母亲,我走过的每一步里,都有你们奔忙操劳的身影;感谢我的父亲母亲,理解并陪伴我走过所有的快乐、感动、恐惧、失落和悲伤;感谢我的父亲母亲,用全部的生命执著的守护着我的幸福。
父亲,你是否还记得你的一首诗的题目就是“一生一世的牵挂”,里面写的就是我。请不要怪我,这篇文章用的也是这个题目,里面写的是你和我的母亲。
于我,一生一世的牵挂,是一生一世的爱,一生一世的痛。
爱,是因为世界上没有人比你们更爱我;痛,是因为我清醒地知道,我此生无法偿还你们对我毫无怨言、不计回报的爱,因为我清醒的知道,最爱我的人不能陪我一生。
永远感激你们,给了我生命如此灿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