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到晨曉家去了一趟,在丁字路一端松林崗頂上,房子有一半建在地面,另一半伸出陡坡。在講究「View」的紐西蘭,這是個從北望南看豪拉基灣的好地方,透過人跡不到的松林,遠遠望見天空城的塔影与都市樓群,藍綠色的海水仿佛隔開了紅塵,偶見一片帆影滑過,好像在告訴你這里便是天涯海角。
房子是畫家自己設計和建造的,緊貼著褐色石頭外牆,有道窄長的蓮池,盛滿建築的靈魂-----一泓清水。大門有四米多高,上下三層臨海那面一色落地玻璃,兼收攪景、採光之效。人在屋內卻恍若置身野外,綠蔭溶溶漫進來,拍岸的濤音,伴著海風在耳邊響起。除了用材質感的對比,在黑白兩色強烈踫撞中,紅色的時尚傢俱顯得奪目。晨曉那些色調明快的後現代油畫,還有紐西蘭著名藝術家布賴恩‧加特塞德(brian gartside)用粘土表現地理、氣候符號的陶藝作品,在冷感的金屬、玻璃与大理石之間,帶來生命的活力。
山草漫長到屋邊,松枝探進了窗門,建築物宛如一座大地雕塑与山水巧妙揉合,充滿靈毓的野趣。創作并未終止,這件作品還在延伸,卵石瀑布、空中泳池,陸上古舟…….正在構思之中。
到訪的藝文好友接踵而來,大小的男女鞋履,散落滿滿一地。趁晨曉在廚房里做杭州的老鴨場和霉菜炆肉,沙龍文友們圍爐夜話,客廳里的玻璃幕牆,此刻化為一張大畫,水天渾成濃濃黑色,惟遠處閃爍著海灣彼岸的萬家燈火,我靜坐在晨曉的畫室里,國會向他預訂的三張大畫,尚未完成。變形的「蜂巢」大廈,紅色的云、黑色的土,夜里看他的畫,有種怪異的感覺,他雖仍然用顏料作為媒介,在傳統的畫架上作畫,但他卻是在運用線條与色塊的符號,表達某種對人類生存狀態的關注,表達一种前衛性与沖擊性,表達人与自然密不可分亙古已有之的內在聯系。
受天風海雨松濤的擁抱,他畫出這些東西來,沒有模仿社會情緒,也沒有戲效流行文化,因為-------
他的畫便是他的家,他的家便是他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