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不識字卻很愛自己的祖國。你問她什麽是祖國,她肯定講不清楚祖國的概念,但祖國就在她的心裏,她在內心裏認定她是中國人,所以她必須愛自己的祖國。
爲了表示自己的愛國,母親鄭重地把自己農曆十月一日的生日改爲陽曆,她這樣告訴我們:從今開始她就和祖國同一天生日,大家都得記住這一天。
去年汶川地震,母親看著地震實況轉播,熒光下老淚縱橫,渾濁的淚水順著她老人家飽經風霜的臉頰,不斷綫的一滴滴流淌在皺紋縱橫的下巴上。
第二天母親赤紅著淚眼,說什麽也不在家裏呆著,堅持和我太太一同趕往奧克蘭中國領事館為海外華僑同胞準備的捐款箱前,非要把攥的溫熱帶著自己心願的紙幣,親手捅進捐款箱裏,並為現場沒有照相的,沒把她的愛國行爲拍下照片而耿耿於懷。回來後抱怨我沒有跟去,更沒有帶上我的傢夥什——相機,去拍一張她自認為經典的照片。
她這樣解釋這張照片:如果能把我這白髮蒼蒼的,沒有錢的中國老太太撲到捐款前頭踴躍捐款的照片拍下發表出去,那有錢的洋人看了,還不顛顛地捐出錢來,幫助地震災區的鄉親們?!
母親的確沒有錢,捐款箱裏投進去的還是一早我給她的。
母親不是現在沒錢,自打我記事以來母親就沒有工作也就沒有錢,典型的一個中國窮老太太。
可母親並不因爲自己沒錢,就可以在祖國危難時置身度外。
母親今年整八十嵗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也整整六十年了,這漫長的歲月裏,有大半的時間母親和祖國都歷盡磨難,在極度困苦中母親和千千萬萬的個母親一樣,命運一起跌宕起伏含辛茹苦歷盡艱辛。
歲月讓一個人從孩童走到白髮蒼蒼,見證了這段歷史中祖國的命運和自己的命運的相互關係。儘管,這裡邊長時期存在有許許多多對她的不公不平和不正,,可她依然不改自己對祖國的赤熱之情,依然不流露自己的不情不願和不滿,默默承受著命運中的不公平。
正是和母親一樣的千千萬萬中國人的堅韌堅強和堅貞撐起了我們偉大祖國的脊骨。
也正是感懷母親的這一內在的情感和力量,我完成了我的四十多萬字的長篇小説《歲月*沙蝕》姊妹篇,非常巧合的是,我是在母親的生日,去年的十月一日晚十點前寫完了最後一筆。
今年我的短篇小説散文集也在這幾天完成,書的名字就叫《母親的手》。
正如短篇小説散文集的後記裏所言:之所以小説散文集起名《母親的手》,自然和母親有些關聯。其實,旅居海外的華人華僑,不管你離家再遠,時間再久,可根還在華夏,心還在故鄉那山水間徘徊。特別是如果有了文字可以依託傾訴,這心中的脈脈鄉情,就更一發不可收的成了永久的別是一番滋味。
出國經年,閱歷無數,唯一不變也難以改變的是對故土的眷戀,是對母親的眷戀。於是這蝕刻入骨平日深藏不露的眷戀,時不時從心底流出,源源不斷地滲入筆尖或在鍵盤上跳躍,組成一個個或思念,或焦慮,或擔心,或哀怨的字元。即使是歡愉也有苦澀相伴,即使是怨懣也是肺腑之言不假顏色,更是一位遊子出門在外眺望故鄉的心語,是說給母親聽的。
願母親喜歡!
另:由著名畫家曹俊先生題寫書名,穆迅先生作內頁插圖的長篇小説《歲月*沙蝕》姊妹篇將由瑪克威出版社出版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