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三人行》立言出題寫舞蹈藝術家李存信的自傳式電影《Mao’s Last Dancer》.我與永傑都沒有看過該電影。看了立言的文章,並與立言通了電話後,才略知李存信事蹟一二。這時腦子裡的第一個反應是:時代不同了,我們應該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進步,開明的時代。
我腦子還湧現一個反方向的實際事例:當年旅居美國的華裔物理學家、空氣動力學(那時侯,這是美國發展和設計導彈的理論基礎,非同小可)的奠基人、導彈專家錢學森離開美國回中國的歷程,願意在此與大家分享:
為了實現回國的願望,當年這位世界聞名的導彈專家曾經歷了美國政府、軍方、中央情報局5年多的監禁、監視、軟禁等磨難。
錢學森是上海人,1929年畢業于北京師大附中,後進上海交大學習,1934年考取清華大學第二屆公費留學生並于第二年夏天赴美留學。此後,錢學森在加州理工學院、麻省理工學院學習和工作,由於在空氣動力學和超音速飛行方面的卓越成就,36歲時便已成為麻省理工學院最年輕的終身教授。其間,他曾隨美國空軍顧問團去考察納粹德國的導彈技術,被美國空軍授予上校軍銜。錢學森在國外事業有成,生活優裕。然而,大洋彼岸祖國的風雲變幻,卻時時牽動著他的赤子之心。
1949年10月6日,錢學森夫婦和十幾名中國留美學生在加州理工學院附近的一個街心公園共度中秋佳節,他們興奮地談起新中國成立的特大喜訊,商議著如何早日回國服務。第二年夏末,錢學森將行李以及800公斤重的書籍、筆記本裝上即將開往香港的美國“威爾遜總統號”海輪,隨即準備全家乘坐加拿大太平洋公司的飛機回國。然而此時,美國已掀起麥卡錫主義的反共浪潮,錢學森被無端地懷疑為共產黨。根據五角大樓(美國國防部)的指示,美國海關非法扣留了錢學森的行李和書籍,移民局通知他不得離境。美國一位海軍次長甚至咆哮道:“錢學森無論在哪裡,都抵得上5個師,我寧可把這傢伙槍斃了,也不讓他回到中國!”由於政治上的原因,他們不願意看到一個極具軍事價值的世界一流火箭專家回到“紅色”的新中國。9月9日,美國聯邦調查局逮捕了錢學森,把他關押在特米那島上的拘留所進行殘酷地折磨。後來,由於錢學森的抗議和美國友人的幫助,移民局不得不將其釋放,但仍然對他進行監視。
美國當局的蠻橫阻擋並沒有鎖住錢學森的歸國之心,他和夫人蔣英繼續採取各種方式進行抗爭。
回到加州理工學院後,錢學森便潛心進行工程控制論的研究,1954年在美國公開出版了30余萬字的英文《工程控制論》。錢學森之所以進行這項研究,一方面是以此顯示中國人在工程技術上的才華,另一方面則是要讓美國當局看到他已經改變了原來致力噴氣推進的研究方向,消除他們不讓回中國的藉口。夫人蔣英是一位在中國出生、曾到德國留學的歌唱家,她十分理解丈夫的處境和心情。那時候,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人員經常闖入錢學森的辦公室和住地。為了防止意外,她不惜荒廢了自己的專業,毅然留在家中操持家務,以便照料丈夫和孩子。在那艱難的歲月裡,錢學森總是在家裡擺好3只輕便的箱子,以便隨時可以動身回國。
1955年6月,錢學森擺脫特務的監視,在一封寫在小香煙紙上寄給比利時親戚的家書中夾帶了一封給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陳叔通的信,懇切要求中國共產黨和政府幫助他回國。信件很快轉送到了周恩來總理的手上。1955年8月1日,中美兩國在日內瓦舉行大使級會談,就兩國僑民問題進行了具體的商談。中國方面以釋放11名美國飛行員戰俘的條件並亮出錢學森來信要求協助回國這一鐵證,要求美國方面不再阻撓錢學森等中國留美人員回國。在中國政府的交涉下,美國移民當局最終不得不同意放行錢學森。
由於錢學森的回國效力,中國導彈、原子彈的發射至少向前推進了20年,錢學森也因此被西方人譽為中國的“導彈之父”。
錢學森教授回中國的當年,在海外一所華文中學念書的一班年輕人曾經奔向走告,並且在之後的幾年內,他(她)們也沿著錢學森的道路,先後回到了中國。我就是那批年輕人中的一個。很巧,當年與我同時回中國的三位同學,都考上了北京中央音樂學院,其中一位還成了錢學森夫人蔣英教授的入門弟子。
對照錢學森與李存信的故事,以及我自己的經歷,我的感歎是:時代不同了。不管是美國,還是中國,情況已經完全改變了。我們應該慶幸時代的進步。不必再為此責備當年的美國人和中國人吧。
我願意祝福這個世界-包括美國和中國在內-能夠更加進步,開明,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