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二三事
作者: 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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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0/3/18
說到《論語》,想到的首先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三人行”專欄問世已經四年多,我們三人彼此之間以及與筆墨因緣成就的師友們互相切磋砥礪,獲益頗深。僅此一點,也就叨光《論語》多矣! 當今中國人,通讀過《論語》的不多,但所言所行,很難脫離《論語》的思想體系。幾千年來中國傳統文化中儒家文化一直占統治地位,“五四”運動標榜“新文化”,以“打倒孔家店”為己任,但在建立可以取而代之的新文化體系方面乏善可陳,而且遺毒不淺。最典型的就是“文革”,以歷史虛無主義的態度去“破四舊、立四新”,結果不單儒家文化,凡屬傳統的一概在劫難逃,而“四新”不見,所見的是文化荒蕪,道德淪喪,以至於今天全社會庸俗拜金,連現代漢語都墮落到了媚俗、低俗、惡俗的地步。 我們這個年代的人,文革期間才上小學,還沒來得及接觸古典文學就“停課鬧革命”了,手中唯一的書就是《毛主席語錄》。幾年後上初中,社會上能見到作品的作家,現代僅只一位魯迅,而當代唯有一個浩然——後來我竟成為他的同事,此是後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望,我從煤堆上拾到的《七俠五義》,從廢品中淘來的缺頭少尾的《我的前半生》(末代皇帝溥儀的傳記)都令我猶如撥雲見日,而真正通讀《論語》是在我下鄉插隊,全國“批林批孔”大興政治運動之時。 想想也真諷刺。 “批林批孔”的起因是林彪事件後,從其住處發現牆上懸掛著出自《論語》的條幅:“悠悠萬事,惟此為大:克己復禮”。所謂“複禮”,在孔夫子的理想是要回復西周時期的政治文化體制;在林彪,則是對自己所提出的“我們的一切成就,都是遵循毛澤東思想的結果;一切錯誤,都是違背毛澤東思想的結果。”的深刻反思。就林彪本人來說,幼習孔孟,血裏火裏滾出來的軍事家、政治家,克己復禮怕是他一生所追求卻又一生無法公開的精神境界。而當時的當權者不但借批孔而批林,又借批林批孔而批“周公”(周恩來),我輩乳臭未乾者哪有如此見地?我作為當時“生產大隊大批判組成員”,獲得了一本作為批判“靶子”的、經過批判性注釋的《論語》,立刻如獲至寶般的囫圇吞棗——現代的人們可能不理解,我們那時除了《人民日報》、《紅旗》雜誌等黨報黨刊和中小學課本外,基本沒有其他的印刷讀物可讀。插隊當農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繁重的體力勞作折磨以外,更壓抑的是精神需求,一本《論語》在手,一天就啃完,懵懵懂懂中,醍醐灌頂的感覺是:啊!天下還有這樣的思想?!這與“毛澤東思想”完全是兩碼事嘛!!相對于偉大領袖,首先覺得孔子是個“人”,理想再崇高,也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自然就有了親切感。再讀下去覺得“老頭兒活得太累”:“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不見容於當世,你隨分從時也罷,何苦遊說各國又四處碰壁呢?——文革時期,“求自保”是草民階層的最高理想,連命都保不住了,“複禮”與我何益之有?無論如何,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讀《論語》,默記再三並成為座右銘的是“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那是冥冥中感覺到,唯有發奮讀書才能改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後來的幾十年求學求知,都奉行不悖。 再讀《論語》是入大學後第一學期,排在《詩經》、《楚辭》之後,列《四書》之首。那時很多同學都是第一次接觸《論語》,我得以在課堂討論時大放厥詞,出盡風頭,都是拜“批林批孔”所賜。實話實說,再後來近30年沒有通讀過《論語》了,但隻言片語的閃光,一直在記憶深處中熠熠生輝。 作為中國人,我們不讀《論語》也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知道“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儒家文化是我們民族的文化主幹,不僅是中華民族的精神遺產,而且影響了整個亞洲乃至世界。君不見韓國“申遺”的項目,哪一個都不難找到儒家文化的印記,不是有韓國學者已經考證出孔子本人是韓國人嗎?歷史是不可“嫁接”的,也是不容割斷的。一個割裂自身的文化傳統的社會,其經濟發展是無法平衡也無法持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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