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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与爱的碰撞——海边漫谈

作者: 东方客    人气:     日期: 2010/4/19

日前文友李莉约我在海边喝咖啡，刚坐下就问我：“你最近的作品格调怎么变了，有什么特殊原因吗？”我回答说：“自由撰稿人写作本无框框，无非把看到，想到，感到的社会现象抒发一点自己感受，所以多是随想、随感和思考一类文字，近几个月，大约写了十几篇吧。”李莉笑着说：“不对吧，是不是听到什么议论有压力了？是不是有人认为老年人写那么多情爱方面题材作品不严肃，你不好意思了？”“没有的事。不过说没有，好像也有。”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久前，我们《笔友四翁》的范老倒确实说过‘东方，你快要成为<鸳鸯蝴蝶派>了’的话。”“那位范老，就是资深翻译家范士林教授吧，他是不是见你连载《上海滩女谍》后，又开始连载《乱世鸳鸯》，觉得你一直写女性题材。” 我解释说：“范老既是我挚友，也是我兄辈，他说的是笑话，毫无他意，与我发表中篇小说《乱世鸳鸯》无关。他所指的‘鸳鸯蝴蝶派’，又称‘礼拜六’派，是清末民初出现的都市通俗小说流派。它的代表作家以写言情小说著名，如张恨水、周瘦鹃等人；他们以‘人之常情’、‘事之常理’去指导创作，以市民的情趣取向为标准。我这个文学爱好者，哪有资格模仿这种著名文学流派。” “我说你至少是个海派作家吧？”李莉一本正经地说。“别胡说，你知道什么叫海派作家吗？”“你也太小看我了。海派作家不就是因为那些作家多居住上海，并主要描写上海的大都市生活而被称为海派作家的吗？”“可是鲁迅指责他们是‘商人与贼的混血儿’。”“对不起，怪我一知半解，可我并无恶意。不过文人之争是文人相轻的必然，谁是谁非说不清。我们不说20世纪这么远的事了，还是谈谈你目前的写作情况吧。”
“前一些日子我写了几篇关于司法、廉政、反腐内容的作品，因为我在这些圈内生活、工作过很长时间，对这二个方面的现状比较关心，是有感而发，现在手头还有几篇这类题材的作品没有发出去。前几天在《联合报》上发表《国内移民贫困现象令人思考》一文后，有位朋友约我茶聚说，你既然写了国内移民的贫困，也应写一下国外移民的贫困。我说，国外移民的贫困是自已找的，如果你在国外感到贫困，过得不舒畅，就回国去好了。那位朋友说，国外移民的贫困不在经济生话上，不是物质上的贫困，而是精神和心理上贫困。为了说明问题，那位朋友给我讲了他国内大学一位许姓女同学移民新西兰的故事。这是爱与情碰撞的真实故事，当天夜里我把它写出来了，今天我把手稿带来了，你不妨看一下。说完，我从衣袋里拿出手稿递给李莉。李莉一看作品标题《情与爱的碰撞》，嫣然一笑：“你还是回到我们喜欢看的题材上来了。”“你不要只看标题不看内容，作品中的爱与情不是你想象中的男女相爱的爱与情，不是狭义的爱情。”
2000余字的小小说《情与爱的碰撞》，李莉很快就看完了。我点了一支烟等她说读后感，希望她对作品提些修改意见。可她什么也没说，脸上一片茫然神色，仿佛失落在感情十字街头。在一阵难忍的沉默之后，李莉凄然地对作品内容进行了解读：
一位年轻华侨为回报姑妈培育之恩，带着10岁女儿，告别妻子和幼子，随年迈的姑妈从奥克兰移居澳大利亚照顾老人余生。他女儿到澳洲后日夜思念母亲和弟弟，很不开心,失去了往日的欢乐，终日沉默寡言，没有笑容。姑奶奶和爸爸只在物质上满足她，并没有发现孩子精神上的变化。半年后，父亲偶然发现女儿的头发明显地少了，急忙带她去医院求诊。医生对女孩体检后说孩子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母亲闻讯后匆匆赶到澳洲探望女儿，几经周折才找到女儿突然掉发的原因。原来女儿不满现实生活环境，深切惦念母亲与幼弟，因为心中郁闷，每天以拔头发来发泄。这太离谱，太怪异了。
我对这个故事有自己的看法。我认为，小女孩很有个性，感情丰富。她拔发泄怨是因为不能面对一个温馨家庭的猝变，是因为她不了解人生的艰难。她父亲原是上海一个待业青年，是姑妈帮助他来新西兰读大学，就业，成家的。姑妈的援助改变了他人生的旅程，他和妻子结婚时，把姑妈和他之约坦诚相告，并得到了妻子的认可。因年迈姑妈没有子女，虽家产丰厚，但孤身一人，生活凄凉，精神空虚，要求侄子相伴、送终和接受遗产。老人的要求得到了侄子的承诺和侄媳的理解和支持。小女孩对母亲刻骨铭心的思念是爱，女孩父亲对姑妈的回报是情。这种爱是伟大的，这种情是可贵的。
李莉有李莉的看法，她认为：可是女孩的妈妈留恋奥克兰都市生活，不愿去澳洲过乡村生活是不是有点自私，造成女儿爱的折磨是否冷酷？
我对李莉的观点不能认同：我们不能认为许女士不愿把青春年华在偏远静寂的乡村浪费是她的错，而许女士丈夫对姑妈履约，在法上，理上，情上都是光明正大的。再说，小女孩对不理想的现实生活有逆反心理，用痛拔头发这个特殊形式泄怨，是很值得人们深思的。虽然她追求母爱的方法令人心痛，好在她巳经从恶梦中走了出来，上个月，母亲巳经把她带回奥克兰了，她心灵上的伤痕会很快抚平的。
李莉虽然调整了情绪，可还不能完全平静下来，她在轻轻一叹后说，“读了这篇作品后，总感到有一种悲剧感在冲击我。”
而我则有所悟：“爱与情连在一起是美好的，爱与情一割断就会形成悲剧。你的情感是受外界剌激后的正常心理反应。虽然我这篇作品的内容是一位移民的真实生活，可你就把它当作杜撰的故事好了，人太认真了，就没有快乐了，这又何必呢。”
“东方，见不到你这类作品就想看，真的看了这类伤感作品，使人感到是一种精神上的苦旅。”
“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将《情与爱的碰撞》发表了。”
海边漫谈结束了，情与爱也不要再碰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