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大学教授叶宋曼英的英文新作 Being Maori Chinese,于二00八年出版,讲述的是华人移民在纽西兰与原住民通婚后繁衍的后代(即所谓“毛利裔华人”)的生活经历,以及他们对自我文化身份的探求和认同。今年八月,林爽女士的中译本<云乡龙裔毛利情>举办了发布会。近日,笔者偷得浮生半日闲,对照阅读了英文原著和中译本, 发觉中译本有颇多失误之处。以下从第一章“周家的故事”举几个例子,略作分析,并提供自以为更加恰当的译文,以收抛砖引玉之效。
【原文】:It was so nice to see that, because we saw that it was the thing in her which she was denying. She had been putting it down, or hating it. Finally she found pride [in being Maori]. (第21页)
【林译】:我很高兴看到她这么做,因为我们知道她一直在否认毛利人的身份;也一直看不起自己的身份,甚至记恨着。对她而言,那是很难取得平衡,也是很难甘心的。(第14页)
【辨析】:这里是说雅莉的孙女美琳回忆她的祖母从前不愿做毛利人,到临终前乐见曾孙们学习毛利语。从原文看,雅莉并没有“否认”她的毛利人的身份,因为那是无法否认的。她只是“抗拒”她的毛利人身份,看不起,甚或讨厌自己的身份。原文中,也没有“很难取得平衡,也是很难甘心”的含义。
【黎译】:我很高兴看到她这么做,因为我们知道她一直在抗拒毛利人的身份,一直看不起,甚至讨厌自己的身份。现在,她终于以身为毛利人为荣。
【原文】:His upbringing “was very Chinese, hardly Maori” (Charles’s own words). However he was instrumental in bringing his own family and also the extended Joe–Chee whanau back to the Maori fold. That only happened very late in life – in the late 1990s. (第24页)
【林译】: 他说自己的成长过程“十分中国化而绝不毛利化”。事实上,他也以同样方式教导自己的孩子及孙子、孙女。一直到了1990年代,毛利文化、传统对周家的影响才逐渐凸显出来。(第16页)
【辨析】:这是浅白的英文。中文文字可以推敲,意思是不应该误会的。原文并没有说查理“以同样方式教导自己的孩子及孙子、孙女”,也没有提及“毛利文化、传统对周家的影响”。
【黎译】:用查理自己的话说,他的成长过程“非常中国化,极少毛利化”。可是,恰恰正是查理,把他的家人以及整个周氏家族带回到毛利文化的怀抱。不过,那是一九九0年代后期的事了,而那时查理也一把年纪了。
【原文】:Moreover, the couple could hardly communicate with each other since Joe Kum Chee only spoke basic English and no Maori. (第23页)
【林译】:两人根本无法沟通(第16页)
【原文】:His upbringing “was very Chinese, hardly Maori”
【林译】:他说自己的成长过程 “十分中国化而绝不毛利化” (第16页)
【辨析】:林爽女士两处都把hardly 理解成“绝对不”。其实,hardly是“极少,几乎没有”的意思,并不是“绝对没有”。第一句是说夫妻两人几乎没有沟通(因为丈夫不懂毛利语,英语也是有限公司),但事实上沟通还是有的,只是甚少而已。第二句是说查理的成长过程“非常中国化,极少毛利化”(因为母亲看不起自己的毛利人身份和文化), 实际上他的外婆,阿姨们经常来访,间接,零星的影响还是有的。
【原文】:Charles told me he was not even tall enough to see over the steering wheel. (第34页)
【林译】:以他当时的身高,根本就够不着方向盘。(第27页)
【辨析】:够不着方向盘,是无法开车的。这里是说(查理)个子还小,坐在司机座位上,看不到前面的路。(原著提到,他父亲坐在旁边。那应该是替他指路)。
【黎译】:查理告诉我,以他当时的身高,连视线都被方向盘挡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