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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德政”问题回应读者

作者: 文扬    人气:     日期: 2010/12/5

11月30号的“文扬随笔”《为政以无德》一文发表之后，一位匿名读者在联合报网站的该文下方写了这样一段评论：

哈 哈，我早就觉得咱老祖宗的以“圣贤者治国”还是高过那劳什子“民主”！一个国家肯定是要有圣贤者，才能治理好的。一、定方向几十年不变，二、威权震慑邪佞，三、凝聚资源和人心。这是那种暴民般狂轰滥炸的洗脑式竞选campaign无法比拟的——在那种哄闹中，你还能搞得清楚什么？…只是“为政以德”，要 解决如何挑选出货真价实的“圣贤德者”。这是一个有待攻克的难题…

寥寥数语，牵扯出好几个问题，促使我撰此专文，以为回应。

首先，评论者用“民主”与“圣贤者治国”相对，并认为后者好于前者。与大多数政治争论中的“民主”对“专制”这个老套的二元对立相比，显然更有讨论的意义。因为老命题“民主”对“专制”有两个致命的缺陷，使之难以成立。

第 一个缺陷是，民主自身在很多情况下都会发展成“多数人暴政”或称“暴民专制”，相对于明君的“开明专制”，反而是更可怕、为祸更烈的一种专制，所以民主并 不永远都是专制的对立面。很多人一提民主，就将其等同于反专制，这种思维不仅逻辑上不通，而且可笑，打个比方，就好像一提女人就只想到妙龄美女，从不想到 女人中还有很多丑妇、泼妇、夜叉、刁婆。

第二个缺陷是，一部分人所享受的民主，其实恰恰建立在对另一部分人实行专制的基础之上。从全球范 围上看，整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平等的民主社会，而是一个严格的等级结构，发达国家上层人民所享受的民主，其基本保障正是对所有下层人民的集体专制。从这个角 度看，用上层人民的“民主”来反对下层人民的“专制”，与上层对下层的打击和瓦解、实施其分而治之战略，是一回事。
由于这两个缺陷，在一个下层国 家里讨论“民主”对“专制”，不仅在学理和逻辑上都不成立，而且极容易陷入两个陷阱：一个是因为急于实现民主反而引入了暴民暴政，就犹如是因为急于娶亲结 果抱进来一个凶神恶煞般的老刁婆；另一个是因为向西方学习民主反而成了西方的附庸，就犹如是急于娶亲结果给自己找了一个作威作福滥施淫威的母后。

所以，避开这个从来没有辩论清楚过的“民主”对“专制”论题，转而讨论“民主治国”与“圣贤者治国”孰优孰劣，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个有意义的方向。

其 实，这个讨论方向，对于中国人并不真的是新东西。在一百多年前的清末时期，当民主伴着欧风美雨刚刚刮进中国的时候，当时的中国学人就曾发生过这个疑惑：杀 气腾腾冲进来的这个意在彻底否定中国传统政治的西式民主，虽然有可能改革掉古老中国的专制弊病，但也太有可能同时消灭掉中国传统中那些优秀的、卓越的、高 超的部分，面对这个危险，我们到底应该如何进行政体转型？
在我这位跟帖朋友的思考中，“圣贤者治国”的优势有三个方面：“一、定方向几十年不变，二、威权震慑邪佞，三、凝聚资源和人心。”在我看来，这个提法也很有意义，而且也正是民主政治，特别是被小人乱党所操控的劣质民主、恶质民主所难以实现的。

将圣贤和小人这一对中国传统观念与民主和专制这一对西方现代观念相结合之后，就会组合出来四种政治：圣贤专制、小人专制、圣贤民主、小人民主；在这个大论域里讨论问题，显然有助于得出更有意义的结论。

不难看出，圣贤民主肯定是最好的，而小人专制肯定是最坏的；而最难解决的问题，恐怕就是在圣贤专制和小人民主之间做一个比较和选择。

重要的是，当代中国人现在正面临着这个选择。

谢谢这位匿名朋友对讨论的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