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和朋友闲聊之余,谈起了各自的爱好。这位朋友说她喜欢绘画、运动、美食之外,还有她特别强调:“也喜欢房子。”我听了,禁不住就笑了起来,心里却呼应道:“是啊,是啊,我也是喜欢房子的。”只是,一直不觉得这算是什么爱好,所以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现在话从朋友的口里说出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了。
朋友所谓的“喜欢房子”,其实范围很广,包括喜爱布置家居、做花园、看Open-home、开车兜风欣赏街边的房子,当然更包括实际地投资买卖房子。有次我听她说:“我这人最大的物质追求,也无非就是在自己经济许可的范围内,可以小屋换大屋,没景的换到有景的,逐步升级,拥有自己理想中的家园。”打理一份小生意的她,说她的理财方法其实很传统,那就是每当她做生意积累一点钱后,她便会把这些钱作为首期,买栋投资房。这些年下来,她陆陆续续也投资了好几栋房,地段虽不是很好,但胜在便宜。她并未觉得有太大的负担,因为基本上租客的租金都可覆盖住银行的贷款。这位朋友总是有许多的耐心与热情,去看房、找房,从不嫌
烦。她说,因为喜欢,所以不觉有什么烦。前不久,她又看中了一个两房的Unit,她的朋友和她一起去看时,总是找出这样那样的毛病,说不值得买。但我的朋友说,也许她天生就对房子情有独钟,所以尽管这个在别人眼里不怎样的Unit,在她的眼里,却是优点多多。她后来还是买了。她说,她买房子,既是一种投资,又是自己的爱好。每次这样做,她都获得一种满足感,觉得为自己的未来做了件有意义的事。我相信这位朋友的眼光,也颇为赞同她的理财哲学。一直,她就是个得懂得为自己规划的人。
而我对房子的喜爱,更偏重于欣赏。我的工作性质,决定我每天要见不同的客户,去到不同的地区与街道,因而总是有机会欣赏到不同地区、不同街道的不同房子,而这是我喜欢的。我的这个爱好其实是有根源的,那便是当我还在Kiwi老房东的那栋English Cottage里住的几年
里,那时我尚不会开车,我和老房东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乘着他的车,去到一些老的地区和街道,慢慢欣赏街边的房屋,然后听房东讲关于这些房子的典故。奥克兰那时绝没有像现在有这么多的新Townhouse,我们去的那些地区和街道,房子多以Bungalow和Villa为主。房东告诉我说,以前City Council的政策是,邻居和邻居的房子,绝不可以建得一模一样,所以你会发现,每个Bungalow和Villa的造型都是不同的。我对老房东的这句话很是印象深刻。既便是现在,我在欣赏街道边那些Bungalow和Villa时,总是会留意,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我之所以对这些老房子特别欣赏,除了它们的造型与格调外,更因为他们的历史与记忆。岁月流金,这些绿树掩映之下的老房子,曾演演绎多少家庭的欢乐与惆怅?
当然,除了欣赏别人的房子外,我在买自己的房子时,也是倾注了很多的感情与心事。虽然买现在的这栋房子已算是第二次搬家,但一样经历了五年前第一次买房的兴奋与憧憬。记得在这栋房子的买卖合约变成无条件的那天,我又开车来到这栋房子前,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及犹豫不定起来。这个房子属于我吗?我会喜欢它吗?我会在里面找到感觉吗?那天下着滂沱大雨,隔着厚厚的雨廉,我根本就无法看到躲在院墙后面那栋小小的木屋。但我还是坐在车子里,在那儿停留了很久很久。然后,我责怪起自己来,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房子吗?犯得着这么多愁善感?但唯其爱它,所以看得重。其后,我搬了进来,花了些心思,把它布置得像个家。有一位
以前的Kiwi同事住在附近,在我尚未搬进来、房子是空的时候,她来看过一次,后来,当我把一切布置停当后,她又来了一次。她对我说,以前房子空的时候,它是个不错的房子(nice house),但现在,它已变成一个可爱的家了(lovely home)。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似乎这才领
悟道“房子”与“家”,或英文中的“house”和“home”,其实是两个不同的慨念。房子是家的一部份,但家的意义却不全在房子。家是倾注了我们的爱心与心思,充满生机与温馨的房子。
做地产的朋友曾告诉我这么一个小故事。他们公司里一幢依山傍海的豪宅,因kiwi房主婚姻破裂不得不售卖。她的一对买主在得知这栋房子不得不卖出时,大胆地出了一个极低的价格。这位经纪朋友拿着买主的offer去见卖主时,是没有多少信心和把握的。谁知男主人接过offer,只是瞄了一眼,毫不在乎地便签了。而女主人见男主人这么轻易地就签了,赌气似的也飞快地签了。这位地产朋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猜想,他们一定是彼此极为厌恶及痛恨对方吧,所以只想快快了断算数。又或者,他们都在用他们的不在乎来伤害及报复对方?在这位地产经纪离开他们家大门的一霎那,背后就传来暴风雨似般的争吵。男的嚷着:“You ruined my life!”(你毁掉了我的生活)。女的叫着:“Get out of my life!”(从我的生活里滚出去)。事后,我的地产朋友无不感慨地说,那所房子是她所见的最为美丽的一栋房子,但在她眼里却是冰冷而空洞的。也许她这一辈子也无法住进那样的豪宅,但她有一个温馨可人的家。住在里面的她的丈夫和儿子,便是她的城堡。“My home is my castle.”她说道。
这位朋友的话,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Home, is a place to dream
a place to share
a place where love is always there
a place to make bright memories....”
愿天下所有人的家都像这首诗所说,充满梦想、分享、爱、与明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