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新西兰前国会议员、国家党政府内阁部长黄徐毓芳的倒台风波,连云港气垫船公司董事长杨光明的名字恐怕在新西兰罕为人知。一个风光一时的政治人物因在其丈夫参与的公司生意中,以部长身份在合同上签字以及旅费问题而最终落台,这自然使事件漩涡中的连云港飞浪气垫船公司和公司负责人杨光明先生进入了公众视线。
无疑,杨光明在公众中的亮相一开始就伴随着争议事件而成为争议性人物。同他发生争执的一方是同他一起去中国合作开发气垫船公司的Rotorua太平洋气垫船公司——Pacific Hovercraft的大股东和经营者Stephen Preest先生。
这两个曾经意气风发要在中国土地上大展宏图的合作伙伴,如今似乎已经不共戴天。Stephen Preest要杨光明赔偿他200万美金,还把杨光明的照片和资料放进一个“肮脏欠债者”(Dirty Debtors)的网站;而杨光明指责对方是“无赖”,说他的技术只是停留在气垫船制造爱好者的水平,根本无法商业化,并说要通过法律手段反诉Stephen Preest,要其赔偿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
近日,杨光明先生来到《新西兰联合报》报社,向记者讲述他同Stephen Preest之间的恩怨。本报记录的杨先生从他个人角度的叙述,为读者和大众了解事件真相提供了一个视角,也为读者和大众对事件的评判提供了更多的资讯。
前国会议员丈夫牵线搭桥促成合作
杨光明先生承认他在这起纠纷中的最大失误是轻信中介人的介绍。杨光明所说的这个中介人是黄徐毓芳的先生Sammy Wong。
杨光明说,Sammy Wong 2007年11月拿一个介绍Pacific Hovercraft气垫船公司的光碟给他看,询问杨是否有兴趣投资气垫船生产。杨光明说,光碟所展示的气垫船画面非常诱人,虽然展示的是驾气垫船在湖面、海面上消闲的景象,凭他多年的商业经验和对中国国情的了解,他立即预见到这种气垫船可以在中国的抗洪救灾等多个领域得到应用,在中国市场一定会有广阔的前景。
杨光明说,他知道Sammy Wong是Pacific Hovercraft气垫船公司的股东,出于对Sammy Wong的信任,也出于对新西兰技术的信任,杨光明决定投资生产气垫船。通过商议,他们决定合作,在中国建立气垫船生产厂。
建厂得有厂地。杨先生于是回国找地,选中了连云港市政府提供的300亩建厂用地。
于是,Stephen Preest所在的太平洋气垫船有限公司同杨光明拥有的连云港气垫船有限公司于2008年4月通过律师签订合作合同。
杨光明说,合同规定,他这一方出资金、厂地和劳动力,Stephen Preest负责提供核心技术和人员的技术培训。并且,双方也谈妥了利益分配,凡是中国市场以外销售的气垫船都会按实际销售价格的一定比例给Stephen Preest利润分成。
“Stephen Preest把工厂当成了研究所”
杨光明说,签订合同时,他才知道Stephen Preest已经在马来西亚建立了生产基地,其主要技术设备包括零部件、模具等都在那里,由于同当地合作伙伴关系出现了问题,Stephen Preest才计划从马来西亚撤出,把基地转移到中国。
杨光明说,在同Stephen Preest的合同中,特别注明要把在马来西亚的大概三四个集装箱的技术设备运到连云港来。
杨光明说,一个主要问题就产生在这里。到现在为止,Stephen Preest的这些东西还没运到中国。杨光明认为,原因可能是Stephen Preest同马来西亚的合作伙伴因为法律纠纷,无法把东西运出境。杨光明说,就这一点,就能充分说明Stephen Preest没有完全履行合同。
问题不仅于此。杨先生说,生产开工时,他才知道Stephen Preest既没有详尽的技术资料,也没有详尽的产品图纸,更没有一套详尽的工艺资料,没有一张零部件清单和图纸,没有一份系统地检验气垫船是否合格的标准,也没有一张装配图。
杨光明说,Stephen Preest是把工厂当成了研究所,每天很多新思路,每天凭着多年从事气垫船生产的经验,拍脑子决定做这或是做那。
杨先生说,由于这些原因,他们推迟了给第一批客户的交货时间。而产品出来时,Stephen Preest告诉他,气垫船是否能依照客户的要求在黄河上破冰,他也没有底。
杨光明说,第一批用于黄河破冰的气垫船试用时不算成功,因为发动机技术有问题。他说,这也因为气垫船确实对环境要求非常高,在新西兰水上环境驾驶自如的气垫船需要在技术上改进才能适应中国的水土。
杨光明说,连云港气垫船厂刚开始生产的气垫船在发动机线路技术上不过关,经常启动不起来,他要求Stephen Preest尽快解决这一技术问题。
然而,2009年6月,Stephen Preest先生不辞而别,不知所踪,杨光明说他通过中介人Sammy Wong 寻找其下落也没有结果。心急如焚等了20多天,Stephen Preest才回来。
杨光明说,Stephen Preest回来后,要求支付70万新币,其中包括卖出去的四艘气垫船他应得的利润和他的加班费,还有因为杨光明拒绝一家印度客户200万美元订单给他个人造成的经济损失。
杨光明说,他拒绝了这一要求。原因是第一批卖出去的气垫船都有技术问题,不能用;二是Stephen Preest自己填报的加班费有十几万新币,太离谱;三是拒绝印度客户订单的原因是目前公司的气垫船制造技术不成熟,印度的订单根本做不了。
由于双方关系已经出现裂痕,杨光明要Stephen Preest回新西兰搞研发,技术成熟之后再来中国。而他这边也会找人进行技术研发,Stephen Preest仍可继续为连云港气垫船在国际市场进行销售。
杨光明说,至此为止,他前后支付Stephen Preest的费用共有29万美金。
他说,由于Stephen Preest的技术不成熟,他遭受了巨大经济损失。因为迟迟不能批量生产,政府拨地被收走,不算工人的工资开支,为建厂房而设围墙、铺道路的费用、十几台气垫船发动机损坏的费用、Stephen Preest下令购买的一些永远也派不上用场的原料费用加起来也有几十万美金。
移师上海,求助于美国和英国技术
杨光明告诉记者,Stephen Preest声称他在新西兰的11年里,一共建造了十几艘气垫船。他无疑是一个狂热的气垫船爱好者。但是,他的技术完全没有商业化,而新西兰优质的空气和环境对于气垫船的技术要求同中国特定的环境对气垫船的技术要求肯定不同。而且,气垫船生产的地点不同、使用材料不同、工人不同,都有可能使气垫船的生产工艺出现差异。
杨光明说,由于在技术上不能再依赖Stephen Preest,又不能让刚刚建成的公司垮掉,他于是把研发基地搬到了上海,请中国唯一一家国家级气垫船研究机构——708研究所的技术人员帮助公司进行产品设计研发。同时,他走访欧美一些有先进气垫船制造技术的公司,同他们签订技术合作协议。经过技术研发和利用欧美先进技术,他经营的气垫船公司总算渡过难关,起死回生。现在,建立在上海的工厂已经能够生产12个型号的气垫船。
杨光明说,为尽可能减少气垫船在运行时出现故障的可能性,气垫船公司对于客户的技术培训也高度重视。几经努力,气垫船厂现在已经拥有稳定的订单,成为中国气垫船制造行业一支令人刮目相看的新生力量。
杨光明告诉记者,他们公司生产的气垫船已经被中国水利部和武警总队定为专用救援设备。 现在一年的销售额能够达到1.2亿人民币。
毕业于杭州大学法律系、在中国化工行业颇有建树的杨光明说,他争取在2014年将公司建成全球最大的气垫船生产基地,并成为上市企业。
不满Stephen Preest“诽谤” 杨光明也要打官司
杨光明说,Stephen Preest离开中国后,便到韩国去办气垫船厂,还挖走连云港气垫船厂的几个骨干。但到后来,这家气垫船厂也没能在韩国经营下去。
杨光明说,他随后就不停地接到Stephen Preest发来的的要求补偿他200万美金的信函,这200万美金包括技术使用费(royalties)、零部件费和Stephen Preest认为自己应得的利润。
杨光明说,补偿200万美金的要求没有丝毫道理,是非理性要求。他当然只能拒绝。但Stephen Preest因为得不到满足而不断在媒体上说一些严重有损他的名誉的话,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巨大精神折磨,他打算通过法律途径来保护自己的名誉和家人的安宁。
杨光明说,Stephen Preest曾经向连云港劳动局起诉他,说他没有支付其工资。但是连云港劳动局驳回这一指控,说Stephen Preest同连云港气垫船公司之间是公司伙伴关系,并非员工,不存在工资支付问题。
杨光明说,从马来西亚到中国再到韩国,Stephen Preest同不同国家的合作伙伴关系最后都不欢而散,这很能说明问题。
他还披露,Stephen Preest在连云港的一年时间里,开车闯红灯违反交通规则多达123次,公司为他支付的罚款就有两万多人民币。
据2010年11月17日《新西兰先驱报》(New Zealand Herald) 报道,5年前,Preest的公司被法庭责成赔偿一名顾客两万新币。该报道还说,“法官形容Preest是一个‘不可靠的证人’和‘缺乏信用’的人”。
这篇文章还说,Stephen Preest承认现在陷于资金流动困难。
最后,记者询问杨先生,前国家党领袖Jenny Shipley 同连云港飞浪气垫船公司是什么关系,对方是否是公司股东。杨先生回答说,公司并没有法律文件说Jenny Shipley是公司股东,但彼此达成过由Jenny Shipley帮助在国际市场推销飞浪气垫船的口头协议。他说,在黄徐毓芳的问题被媒体曝光后,Jenny Shipley主动联系他的公司,要求解除合作关系。
杨光明还说黄徐毓芳出事后,气垫船公司同其先生Sammy Wong的业务关系实际上也不存在了,但还维持着好朋友的关系。
本报道主要内容完全基于对杨光明先生的采访,并不是对这起商业纠纷的完整调查,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