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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实主义 边界线上的挣扎

作者: 文扬    人气:     日期: 2011/6/29

新西兰美术家协会假座奥克兰曹俊艺术馆举办的第一届“画家作品联展”于昨天下午圆满闭幕了。有幸成为最后一批观众的我、华人朋友维维以及洋人朋友Phillip一起，在曹俊夫妇的陪同下很愉悦地观赏了参加联展的诸多作品。

我本人不画画，对于美术作品，只有一般性的鉴赏力。知道一些流派，也看得懂某些技法，欣赏画作时能够发生些许联想和共鸣，也就是这些了。

但我很喜欢看美术作品，至少甚过听音乐作品。在赏心悦目的色彩、线条、布局、明暗等形式美之外，尤其使我着迷的，是艺术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那种对现实进行超越、进行重构、进行解救的悲壮努力。

我理解，激情满怀的艺术家们，完全不能满足于，甚至不能忍受对现实的拘泥和因循。

毫无疑问，现实是真切的，触手可得，质感强烈，如同汪洋中的坚实陆地。对于遭遇海难船毁人淹的水手们来说，双脚终于踏上海滩的那一刹那，必定是一种得救的狂喜。

但在我看来，艺术家们的艺术精神却与水手们的求生渴望正好相反，他们注定要属于陆地之外，他们对头顶蓝天脚踏黄土这种单一、平凡和寻常忍无可忍。他们无奈地发现，坚实的陆地可以属于科学家，属于工程师，属于所有技能型的匠人，却唯独不属于艺术家。

更为无奈的是，艺术家们也曾经非常努力地尝试过与现实妥协，但最终却没有得到他们所期待的结果。从古至今，他们一代又一代地保持着写实主义的态度尽力描述现实、刻画现实、表达现实，但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挫败，被他们感官世界中那个苛刻的、无情的、反复无常的现实所击溃。

被挫败、被击溃的强烈感觉，来源于艺术家们一个共同的集体经验：越是想要对眼前看到的一切进行表达，现实本身就越是随风而去。一位20世纪的法国艺术家法耶替所有这些苦命人发出了这声经典的感叹：表达的企图使现实主义崩裂。…表达一切就意味着摧毁现实主义。

似乎还嫌不够乱，观赏者们摇头晃脑像是起哄一样发出同样的宣称：眼前的作品越现实，我们就感到它越不现实。

面 对现实世界这种无理取闹般的刁难、永无止境且毫不留情的反击，我对命中注定要遭此劫难的艺术家们深感同情。在他们这个群体中普遍表现出来的那种愤怒、疯 癫、焦躁不安和特立独行，盖源于此。他们通过各自的艺术作品对现实进行超越、进行重构、进行解救时那些花样翻新、左突右冲、百折不挠的悲壮努力，也盖源于 此。

祝贺曹俊！祝贺参加了此次新西兰美术家协会画家作品联展的华人美术家朋友们！你们不是孤独的，我们这些尽力在理解你们、欣赏你们、支 援你们的观赏者们坚定地与你们站在一起。我们看到你们在现实主义边界线上英勇地挣扎着，公开揭露着现实世界的不现实，大声宣告着你们的每一次胜利，所有这 些，都通过这个画展表现了出来。

一个只有科学家和工程师的社会是不幸的，那里就像是没有海滨的内陆盆地；一个拥有艺术家的社会才是完整的，正是他们向人们展示了汪洋之水的广阔、深邃与无限。

谨以此文祝贺新西兰美术家协会首届画家作品联展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