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中还隐含着危险
正准备结束本文,收到一位老友针对蒋先生《纽约时报》文章发来的英文评论,决定再加一段,以为呼应。
该评论大意是,虽然可以支持对西方民主的批评,同意西方民主不适应中国的说法,但是这个儒家宪政学说却是站不住脚的,无法令人信服,或者说就是荒诞的。参照一下伊朗的情况,伊朗在其国家政治架构中设立了一个委员会(伊朗宪法监护委员会The Guardian Council of the Constitution),以确保可兰经教义得到坚持,并参与对国家的统治和管理。但就我所知,这个机构除了动辄行使否决权,多加了一些官僚位置之外,并无其他作用。
但这还不是我真正关心的问题,最使我担忧的是,伊朗已经被妖魔化了,中国也正在与伊朗一起被西方妖魔化,在这样的形势下,儒家宪政的主张与其说是一剂良药,毋宁说是一副毒药。以英文的形式发表并不是好事,只会使情况更坏。归根结底,当今中国政府需要直面国民权利的问题,而不仅仅是人民利益的问题,我看不出儒家宪政方案在这方面有何优势。
老友的这段评论,涉及到两点:第一、如果拿蒋氏儒学宪政的原教旨的这一套(坚持儒学政统和世袭制的制度设计)与西方自由民主制对抗,不仅没有取胜的可能,反而会为西方妖魔化中国提供更多的口实,让中国带上儒家原教旨主义的帽子,最终将自取其辱,自取其败。
第二、中国的政治改革,已经属于现代政治的范畴,国民权利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核心问题。事实上,传统儒学不仅无力解决这个问题,甚至就是造成了这个问题的根源之一。牟宗三先生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儒家中国主要是一个文化单位,而不是国家单位,整个社会靠伦常礼教来维系,人民实际上只能成为一个伦理上的“道德的存在(Moral being)”,而不能成为一个“政治的存在(Political being)”,不能站起来成为政治上觉醒的、有个性的个体,不能站起来以政治法律的形态限制皇帝。这进一步促成了中国以往只有吏治而无政治,只有治道而无政道的社会现实。无政道则治道不能客观化,民主政治便不能转出。(《历史哲学》)
对于老一代新儒家指出的这个问题,蒋氏儒家宪政不仅没有给出解决方案,反而还要退回到为了制约庶民院(民权)不惜求助于通儒院(礼教-道统)和国体院(世袭-政统)的老套路上,这已经不只是要不要当真对待的问题了。
在国际上,为恶意者提供了打击中国的炮弹;在国内,为不满者提供了制造冲突的炸弹。毕竟,蒋氏儒家宪政论已经不再是学术象牙塔里的自说自话,已经通过大型英文媒体走上了国际舆论舞台,那么,这样的效果真是蒋氏儒家宪政主张的本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