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休止符
作者: 阿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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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4/9/16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開日子”。明朝馮夢龍這唏吁話,也真道盡人間無奈!
每逢週日早上九到十點半,奧克蘭南區的免費英語班,都會上演感人小故事。有時學員結婚或添丁,大夥兒就提早下課,師生一起慶祝。有些導師還經常分享自家果園豐收蔬果,來自越、柬、台、港和中國大陸的女學員則常親手巧製精美小食回報導師義教。好個種族融洽的快樂大家庭!
義務導師每逢週末犧牲家庭樂時間前來義教,學員們英語大有長進;身為創辦人的我也樂于繼續為社區服務。無奈南區近來學員凋零,老的生病或去世;年輕的因工作忙而停學,只剩下一對越南老夫妻;確實有點浪費課室資源及多位導師時間。幾經考慮,只好忍痛暫時停辦。可是十六年來四位盡責義務導師的慷慨與無國界愛心,卻深深烙印我腦海....
一直以來,每週日早上我一見Joyce 及 Helen總會來個熊抱問好。記得前年一個早上我在停車場碰見Joyce,她卻輕輕推開我。見她臉頰深陷,兩眼無神;原本胖嘟嘟的身子明顯減了碼。
"別碰我!我染上带状疹 (Don’t touch me, I have caught Shingle)。"Joyce邊說邊打開車後箱,乖乖不得了!那裡正躺著四、五個撐得滿滿的塑料袋 ,陣陣芬芳桃香幽幽飄溢;看來我們每人至少可分得二十顆。Joyce緩緩揪出沉甸甸袋子,學員們連忙搶著幫她提。生於蘇格蘭的Joyce 曾當小學老師數十年,十多年前就加入南區英語班義教行列,負責初級組。年逾古稀的她患有糖尿病,行動不便仍堅持每週義教,那次‘生蛇’使她疼痛難忍,但還開車前來向我解釋;並撿送自家果園香桃,補償缺課內疚。
那一刻,我眼鏡糊了一片!
Helen忙著迎上去慰問,原來她老早接到Joyce 請她代教初級組的電話。Helen是奧大教育系的語言治療師,也是我移居紐西蘭後首位英語老師;並一直指導我的英語發音。從我在奧大唸書到後來留校服務, 二十多年來待我亦生亦友。1998年我創辦了南區免費英語班亟需義務導師,她二話不說拔刀相助。每年除了回老家英倫探親外,總準時前來義教,給學員免費影印教材,以實物及動作耐心糾正學員口型,指導他們發正語音;年前還因學員增加而把退休的丈夫也請來幫忙。
進了那個我們租借的課室後,Ian早已在白板上端正寫了一行中、英文:‘我媽媽染上带状泡疹 (Shingle),今天請假。’ 我意識到Joyce可能是‘生蛇’。
Ian是Joyce 大兒子,早年畢業于南京大學漢語系 ,有個溫文儒雅的中文名‘依胤’;他對中國歷史文化、傳統比起一般華人還要熟悉。平時上班,週日難得休假,卻也陪母親前來義教。他常以流利華語為學員解釋英語生字、詞彙以及本地人日常俚語。初識伊胤只覺他貌不驚人、不苟言笑;可幾年相處下來,才發覺他是顆被稻草蓋著的珍珠。他學貫中西、記憶力特強、尤精通古今中外歷史;深入淺出的解釋及超級幽默感,不時引來學員哄堂大笑,課堂氣氛超輕鬆。
 另一位導師是愛爾蘭籍的Bob,他個子高大,頭頂銀髮與下巴白鬍鬚相映成趣。祖父級的Bob慈眉善眼、笑容親切; 年逾八十仍精神俊朗。除了每週風雨無間前來義教中級班外,平時還常應個別學員要求,協助他們解決日常生活疑難。大至整理花園、修理汽車、打點房屋小毛病; 小至代致電詢問政府部門、安排汽車保險等雜事。Bob自嘲是打雜(Handyman),學員則視他為良師益友。每年十二月放年假前,Bob 就會穿上紅衣、戴上紅帽,扮成聖誕老人,還自掏腰包送學員糖果,笑嘻嘻預祝大家M erry C hristm as and H appy N ew Y ear (聖誕新年快樂)!
多年前Bob患上心絞痛住院動手術,遵醫囑暫時不能開車,他被迫在家休養;可不久就耐不住請毛利裔妻子當司機送他來上課。那回他的新教材就是醫院裡專用名詞,常人視為苦事的住院經驗與手術過程;在樂觀主義的Bob嘴裡卻成了嘻哈絕倒的趣聞!
感于義務導師十六年來一直白貼汽油,甘當蠟燭自我燃燒。我特別提名他們參選市政府每年舉辨的義工服務獎。 如我所願,六月中他們全部獲得“ Volunteer Awards”;圓滿為我無錢辦學理念劃上美麗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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