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最后一天,我在奥赫里德。此时此刻,已经过午,天上的云多了起来。一只斑鸠飞到我面前的一个老树枝梢,树下就是碧波荡漾的奥赫里德湖。我坐在伸进湖中的一个岬角处,周围散植着几棵树,排放着两个简易的木条凳,视线所及,三面湖水浩淼,白鸥不时划过天空,仿若仙境一般。湖中偶有游船来往,把镜子一般的湖面划出丝缕的纹,很快湖水又归于平静。
我的背后,就是奥赫里德最著名的圣约翰教堂。去了山顶的城堡,看看也罢。再去了一个教堂,不是圣约翰教堂。
打开地图定位,我重新爬上城堡方向,走到高大的云杉树林旁边,显示的方向却不是正儿八经的路。曾经看到有人从这里上来,也许该拐?路边摆摊的有个小伙,问他,告诉我从树林穿过左拐,直走就是。那地图指引的对,虽然看起来不像路,竟可达目的地。
山顶城堡
从山顶慢慢下来,不久就看到精巧的圣约翰教堂,它暖色的砖石风格,朴实而古老。如果夕阳下,它赭红的墙,一定会更温暖更美丽。俯瞰之间,可看到很多人从湖边的石板路过来,我却走了一条稍显曲折的路。曲径通幽,结局统一。有时候,冒一点险,会让旅途变得更有趣。过分的坦途,难免让人乏味,就像人生。
山坡上下来,一步步走近圣约翰教堂。
三面临水,让其看起来更美。
正在欣赏风景,却听到左侧山下呼喊我,China,China,photo……几个人欢天喜地对我摆手。哈哈,他们什么时间关注了我。
前边的俩大哥显得更加开心,我把镜头拉到最近,拍下他们开心一刻。世间有趣的人,还是很多。
我从教堂后面的坡上下来,围着圣约翰教堂转了一圈。再下一个台阶,看到一个大理石石桌,看起来粗糙且沧桑,很多地方都磨得溜光。一个白发大爷坐在石桌边上。他时而沉思,时而也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握手告别。
我坐到他对面,和他笑笑。放下沉重的背包,喘了一口大气。现在体力不如过去,走得太多会累。昨天早晨为了赶班车,背着包,拖着箱子,在地拉那的破路上狂走1.6公里,当时感觉健步如飞,等歇下来就感觉好累,所以现在必须学会慢下节奏来。
我从包里拿出早晨自己做的汉堡包,快两点钟,有点饿了。对面大爷看着我,用英语夹杂着马其顿语和我说话。我对他笑笑,他问我来自哪里?剋呐。我现在学会回答,用他们称呼中国的方式。他问我是专业摄影师?是教授?
湖边行人
我想起在斯库台住宿,旅舍的老板问过我两次,“你是教授?教师?”诸如此类,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文化人,专业人士?我感觉自己更像一个粗糙、一身尘土、满脸沧桑的行者。
小领队
我在琢磨大爷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他又问我,你是学生?大学生(student)。怕我不明白,他又说,school。哈哈,我简直笑抽抽了,我是博士快毕业学生的娘,好不好。我窃喜一下下,看起来不那么苍老,总是很开心的。
辣妈萌娃么么哒
想起昨天路上遇到的那帮孩子,他们问我多大了?我说,你们猜。30?No!35?No,要老。40?……哈哈,算了吧,还是保密为好。现在说年龄,伤感情!年龄不是问题,心理才是问题。
路遇的孩子
大爷和一个朋友聊天,他的朋友特别有特点,大鼻子,粗眉毛,有点像勃列日涅夫。我明目张胆地用相机对着他们拍,他们依然所说甚欢,不理会我的粗暴打扰。一会儿功夫他朋友走了,大爷招呼我过去,要看看我拍的他什么样。看了他自己的表情,看了他的朋友,他呵呵笑着说很好很好。还示意我用相机和他拍合影,并且告诉我,他可以做我的爸爸。OK,爸爸。我用手机放在自拍杆上,拍了很多张合影,他看了很满意。
大爷问我叫什么名字,爱玛。他马上就说是好名字,艾米莉。意大利人叫艾米莉?他说是的。他说康斯塔,康斯塔,他一直强调这个科斯塔,我一头雾水。他叫过旁边帅小伙子给我翻译。小伙子的英语很好,可惜我不够好,他说了很多,关于艾米莉,关于康斯塔。我听明白了康斯塔就是康斯坦丁的意思。
圣约翰教堂
他解释了很多关于康斯坦丁,这个不用他解释,我知道康斯坦丁。他是罗马帝国皇帝,他用基督教来武装他的军队,成为罗马历史上最强帝王之一。他把罗马帝国的首都搬到了伊斯坦布尔,建立了拜占庭帝国,他让基督教成立了罗马人的国教。对了,是康斯坦丁6世,让这里成为东正教的文化中心。
的确,这里曾经是罗马帝国的行省。罗马帝国的统治,给很多民族带来了文明。连英国首相丘吉尔都说,英国的文明从凯撒开始。很多民族和国家,愿意接受罗马的管理,这和后世的殖民统治不同。想当年,凯撒每攻占一个蛮地,便首先修路、修桥,修建城市的下水道工程,公共设施,公共澡堂,剧场等。凯撒的军队不仅可以打仗,日常生活的所有工程、机械几乎都可以干。
钓鱼归来
奥斯曼帝国统治巴尔干,让当地人该信伊斯兰教,如果No,就上高额人头税。同宗同族的人,原本都是基督徒或者东正教徒,很多人为了生存利益变成了穆斯林。历史不断演变,今天穆族、克族和塞族成为势不两立,其实却是同本同源。1992年,三族内战,争夺和屠戮,多少人成了冤魂。
圣约翰教堂很小,建于13世纪,是东正教教堂。它所处的位置,与奥赫里德湖相映成趣,成为今日奥赫里德的名片。
奥赫里德被俗称为巴尔干的耶路撒冷,历史上最兴盛时曾经拥有365座教堂,一年之中,每天可以去不同的教堂做礼拜。1980年,奥赫里德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该城由希腊人建于公元前2世纪,发展兴盛在东罗马拜占庭帝国时代,是显赫的东正教城市以及文化中心。
365座教堂现在所剩无几,规模较大的有老城中心的圣索菲亚教堂。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圣索菲亚教堂?圣索菲亚,在希腊语里是“上帝智慧”的意思,是除了上帝之外,另一个拥有创造力的角色。它的超然地位被世人推崇,故很多教堂被冠以其名。
奥赫里德老城依山而建,鳞次栉比的红房顶,家家户户鲜花簇拥,美丽而又宁静。
顺着磨光的石板路,细细观赏,缓缓行走,湖光山色,景色迷人。
很多游人,在路边咖啡座,看着风景和行人,喝着咖啡,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都说欧洲人会享受生活,懒散,闲适。的确如此,今天周末,很多小店关门歇业。钱是赚不完的,生命却是有限的,好时光更短暂。干嘛想不开?
从山顶看下来,远山衔水,亭台楼榭,蓝天红顶,层层叠叠,美轮美奂。
路上遇到很多可爱的小娃娃,美丽的女孩,他们把小城装点的更加温情脉脉,让人喜欢的不行。
金发美女别样风情,不过到现在,我已经有点审美疲劳了,美女太多了。
哎,还是自恋一下下比较实在。
湖边一个饭店,看到了几张老照片,让我很喜欢,时光穿梭一般的感觉。
任群殴齐飞,时光如梭,光影变幻莫测。青天一刻,再看如火似血。
夕阳西下,海鸥依然在飞。
曾经有过一刻,光让人变得通透,也披上瑰丽的金色。
我会记得这一天,我曾经看见,天鹅悠闲地梳理过羽毛,在金色的湖面划过,我的心怦然一动,原来夕阳的美好是因为有了天鹅。
我的心中也有天鹅,也有仙鹤。我想起远在家乡的天鹅湖,也有很多很多的天鹅,时令已近,它们也快来了吧。
这个美丽的黄昏,我走过街角,看到路上很多归家的行人。我没感觉我是过客,谁不是过客?谁不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从哪里来,又将回到哪里去?哪里才是我的家?
天地有我,我活着,哪里安心,哪里就是我的家。
那满天的云霞灿若织锦,透过云霞,我依然看到了更深邃的天空。
深邃,是因为我看不透它。看不透,不等于它没有。
两天的滞留,明天我将离开这里。犹如一丝风息,我来过,瞬间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