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华教授布莱迪的手下近来发表了第二篇攻击《新西兰中文先驱报》的文章,说有一封匿名举报信发给了新西兰警察,指控《新西兰中文先驱报》存在“新闻审查”的行为,而这个警察正在继续调查布莱迪的所谓“车被中国间谍破坏”的案件。我闻到了浓浓的干涉刑事调查的味道。但我不得不承认,审查在新西兰是确实存在的。所以这一篇就聊聊我自己被“审查”的过程的吧。
很多人认为我的观点是“亲中国”的,但其实我的文章有至少三分之一都被中国的媒体平台删除了。我的文章被删除从来不是因为“某个官员不喜欢我的观点”,而是我的文章里含有敏感词。中国不可能审查数以亿计的文章,这事一般都交给电脑去做,每家媒体平台都有不同的敏感词列表,有的宽松有的严格,但基本都是那些“你懂得”的词汇,而政治评论平台显然并不会对政要的名字进行屏蔽,但大众娱乐网站就会,有时候我的公众号能显示的词汇,大型公众号转发时就会被屏蔽。少数大平台(比如微信和知乎)会雇有专门人员进行对被举报违规的内容进行审查,但这些人专业性太差,同样不会关心内容,像机器人一样只看关键词,经常误伤其实并不敏感的文章或影音作品,所以依然被我当成电脑。
同时,事实上人们是可以在中国媒体上“批评中国”的。比如比较著名的媒体是《南方周末》,意见者们都喜欢这个媒体,但它其实是广东省委机关报,此外还有之前崔永元提到过的“去哪就要有官员被罢免”的央视访谈类节目。在我给国内一些媒体投稿时,编辑还经常建议我多写有批判性思维的“负面观点”,以及多介绍一下西方政治和文化,尤其是政治学术网站在选稿时,能指出中国政策的缺点的文章最受欢迎,于是我也写了很多年,包括向国内介绍新西兰制度政策和政治文化等。这些事情让我感觉,在中国是完全可以表达意见的,只不过要讲求方法,意见要有建设性和理性,能让国家和社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混乱崩溃,同时得要会遣词用字,避免被愚蠢的电脑审查误伤。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我发现我其实是一位能在中国媒体上批评中国的人,那些只会钻在西方媒体的安全区里造谣攻击中国的人,实在没什么水平而且用心险恶。
《新西兰中文先驱报》以及其他新西兰华人媒体,大多同时在做中国市场,他们希望中国的人可以看到更多关于新西兰的社会和文化的内容,中国也有很多人想知道国外发生了什么,发达国家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这是一个庞大的市场和商机,正常华人媒体无法忽略,所以这些华人媒体都在翻译主流媒体的新闻给读者看,这些新闻可以促进中新两国的民族交流和国际贸易,每个新西兰人都是受益人,除非这个人赚的是美国智库的钱。
当境外企业进入中国市场赚钱时,当然需要遵守中国的法律法规,跑到别人地盘上违法还理直气壮,这种人和上次那家没素质的英国游客一样令人讨厌。比如“维护祖国领土统一完整”这个理念,既是中国白纸黑字的法律,也是绝大多数华人的政治正确(但由于华人不敢表达,很多人以为华人都支持各种独),那么境外媒体想进入中国,自我选择尊重对方的法律和文化,才算有素质和教养。其实言论自由的标准并非普世价值,非法言论不享有言论自由才是普世价值。如果在德国广场上高喊“希特勒万岁”,绝对会被抓起来,但在中国就不会,我想没有人会因在中国可以喊这个口号而认为中国言论自由,那么在西方国家喊一些在中国不能喊的口号,也自然说明不了什么。对于两个文化背景迥异的国家来说,它们的法律和政治正确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言论自由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理直气壮地拿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就是对对方法律和文化的无礼冒犯。
在中国可以经常听到一句话叫“稳定大于一切”。与一些人想象的不同,中国审查主要是为了社会稳定,而不是“恶魔生来就要害别人”,外界对中国的妖魔化并不利于真正了解中国人。在中国有很多的审查与政治并没什么关系,比如日本核电站爆炸,中国这边却发生了抢盐潮,这是因为有谣言称辐射污染了海洋,很快盐产量就会下降而无盐可买,于是引发了社会恐慌,甚至中国股市也因此遭受影响。中国人的文明水平还不够,类似的谣言层出不穷,信息发达又不加监管,必然会对人口密集的中国造成社会混乱和损失。在人口密集的国家,人们势必要牺牲一部分的权利和自由来换取正常的生活,好比在一辆拥挤的公交车里,人就没有自由走来走去,只能乖乖站着。中国人是一群比较容易恐慌的人,中国人在历史很长时间内对社会和经济缺乏安全感,对政府缺乏信任,又长期生活在贫困和信息闭塞之中,大多缺乏理性和科学思维,谣言对这种群体的杀伤力,无论是不是政治谣言,都是非常巨大的。所以这个国情之下,社会稳定大于个人自由的理念是可以理解的,这个理念也确实让中国得以稳定发展至今。
在中国,每个人都是国家机器的一个零件
虽然美国人民素质较高,但当美国发生“民众听了会恐慌”的事情,当局会同样封锁消息,这也是为什么美国要全球追捕阿桑奇,他所曝光的新闻足以让美国政治不稳,这件事说明其实美国也是一个信奉“稳定大于言论自由”的国家。美国资助了大量的NGO对中国进行定向造谣,中国要求一些境外媒体平台对此自我审查但遭到了拒绝,于是中国才封掉了这些媒体。人们往往因此嘲笑中国言论不自由,但其实西方国家遇到同样的事情也会这么做。当美国发现有人在脸书等平台上造谣干涉大选时,脸书、油管等平台就开始大量封禁这些造谣账户,油管也封杀了大量亲叙利亚的媒体账户,还把中国在美国的媒体分类为“外国代理人”,限制其在美国的采访和广播。加拿大最近也爆出政府在大量屏蔽社交媒体上的用户,因为他们在抱怨政府,显然这些都是审查。百姓安居乐业,素质高且人口不多的时候,民怨和谣言的危害就小得多,政府也就极少审查来换取稳定,社会自然就会显得自由,反之自由就会倒退,哪个国家都一样。
中国言论最“自由”的时候可能是WG时期,那时候政府完全失去对媒体的掌控,人人都可以自由地发大字报和报纸文章,可以自由抗议示威,可以随意批斗政府官员,占领和瘫痪政府机构,就像台湾的太阳花运动一样。对一些人来说那叫“激情燃烧的岁月”,但若当时有人提出与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不符的言论,他就要完蛋了,不同的意识形态在WG时期并没有言论自由。类似的案例还有美国的“麦卡锡运动”。当然其实并没有人会真的把WG时期当成自由时代,这是因为虽然主流意识形态享有自由,却对不同意见进行残酷打压,只要审查存在,只要不同观点没有公平的展现和辩论机会,这个社会就不能叫真正的言论自由。
那么问题来了,《新西兰先驱报》或者Stuff网站是否允许发表“非民主意识形态”的内容呢?显然是不允许的。我们也许认为我们的意识形态是世界上最正确的,但WG时期的中国人也这么想的。人权意识的产生基于人的痛苦,当你审查别人时你不会感觉痛苦,就以为自己国家很自由,唯有当别人审查你的时候才意识到并非如此。新西兰主流媒体不愿意发表“非主流意识形态”的内容,我们也应该称其为“自我审查”,《新西兰先驱报》和《中文先驱报》并没有本质区别,它们只是在“自我审查”不同的东西而已,不同意见在这些媒体上都没有平等的展现和辩论机会。同时我也看过大量的西方媒体,翻译中国新闻时充满了对内容的歪曲和恶意解读,我也把这种行为称为“自我审查”。比如布莱迪教授在她论文《魔法武器》中把“洋为中用”恶意翻译为“奴役外国人”,就是一种自我审查。
所以布莱迪教授的手下终于说对了一次,审查在新西兰是存在的,只不过它存在于所有媒体之中,主流媒体并不比华人媒体好到哪去。布莱迪们指责《中文先驱报》时不应该打着“言论自由”的旗号,并企图欺骗警察去迫害《中文先驱报》的言论自由,这种行径只能让华人回想起WG这一黑暗时代,并且让“言论自由”这个词looks like a bitch。
(本文已对译成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