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题:2020新西兰大选工党顺利获得独立连任,对华社来说是比工绿联盟更好的结果。但在主流社会中有近半50%的人支持工党时,华社却只有20%多的人支持工党,支持国家党的倒有50%左右,这个比例与3年前接近,也与主流民意有巨大反差,令很多人费解。两年前我写过类似的分析文章,但现在是2020年,很多背景已经完全不同,所以再写一篇,谨分享给所有真心希望工党进步的新西兰读者们。
趁热先对华人较多的区来个“选区分析”
陈耐锶在东区国家党的铁票仓Botany获得近12000票,应该是Botany历史上工党最好的成绩,相比之下2017年Tofik的7000票多了不少。不过考虑到占大多数人口的洋人今年大多选择工党而华人变化有限,陈耐锶应该是得了不少洋人票,所以这个成就主要得感谢Jacinda和工党团队。这里最亮眼的是工党的党票超过了国家党(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投了工党党票却跑去选Luxon),说明只要陈耐锶在Botany耕耘社区、诚意服务选民(尤其是华社),三年后Botany翻红不是梦。比如当地的华人社团就有很多议题需要她来推动和解决,应该是很好的表现机会。
北岸Northcote也是华人聚居区,2017年时还是国家党的地盘,如今已经“翻红”。Shanan个人票与党票接近说明发挥正常。Northcote在2017时就不算国家党的铁票仓,市议会成员也多是工党人士,那么今年工党全国性高支持率助攻下,Shanan胜选并不意外。(Shanan性格绅士,人品很好,北岸华人应该多接触一下)
东区Pakuranga利益相关就不方便分析了,这里分析一下Jacinda的选区Mt Albert。从个人票和党票比例可以看出,Jacinda的个人魅力是爆表的,也就是说有大约7000选民并不支持工党却喜欢Jacinda本人。当然她的影响力是全国性的,与2017年相比,新西兰每个选区的工党党票里大约有一半是Jacinda贡献的。
正题:为什么华人2020新西兰大选没有支持工党
2020新西兰大选工党顺利获得独立连任,对华社来说是比工绿联盟更好的结果。但在主流社会中有约50%的人支持工党时,华社却只有20%多的人支持,而支持国家党的倒有50%左右,这个比例与3年前接近,也与主流民意有巨大反差,令很多人费解。两年前我写过类似的分析文章,但现在是2020年,很多背景已经完全不同,所以再写一篇,谨分享给所有真心希望工党进步的新西兰读者们。
先排除两个常见误读
1, 并非因为封城和大选冷淡
在今年选战开始几个月前,华社论坛中就已有过类似比例的民调,之后其他政党也都遭遇同样的封城影响,大选造势更多只会影响投票率和吸纳政治献金,最终成绩的多少取决于过去三年的积累。
2, 并非因为“华人偏右”
三年前的华人国家党支持者中有一部分人对国家党失望,但也并没有去支持工党而是转投了同为“右派”的行动党,所以主流社会将其解读为“华人偏右”。还有一些工党人甚至悲观地认为“华人永远都不会支持工党”。但其实他们忘记了,十多年前的海伦克拉克总理时代,新西兰华社可是大多支持工党的,工党人没必要对华社有刻板印象而丧失信心,放弃服务华人社区。
有工党人曾问我,你们华人是亲中的,而共产主义的中国与信奉社会主义的工党都算是左派,甚至还有不少新西兰选民给工党政客扣“共产主义者”帽子,按理来说新西兰华人应该喜欢工党才对啊。我说,华人支持谁,绝不是意识形态问题,中国也并没你想象的那么左,其实华人并不关心什么左右和主义,单纯认为政策对自己有利就会支持,华人应该算是“实用主义者”。这意味着无论什么派的政党,只要能聆听和解决华人选民的诉求,政策的远见性能被华人理解,与华社距离亲近,都可以得到华人的支持。用意识形态来分析华社,你永远都理解不了华社,反而因此与华社保持距离,下次还只会这个支持率。
为什么华人没支持工党
1,华人没理解工党政策
“知道”工党的政策与“理解”它们是两码事。华人媒体翻译报道主流新闻质量很好,华人选民可以在网上轻松获知各党出台了什么政策,所以工党在华社并不缺少“翻译人员”和“照本宣科者”,真正缺少的其实是政策的“解读者”和“影响者”,要按照华人的文化和心理去解读工党政策会给自己带来哪些好处,用解读者的缜密逻辑和人格魅力去影响他人,并有足够的支持者去传播。
新西兰华人的出身和文化背景,使得华人可以理解国家党资本主义概念的同时,也完全可以理解工党的社会主义的理念。只是过去很长时间里,国家党的资本主义理念被国家党支持者们频繁地解读,其中“多劳多得”、“重视海外市场”等部分价值观深得人心,而工党则落下“养懒人”、“乱花钱”的负面刻板印象并在华社中长期流传。每当工党出台新的政策,在华社中都没有什么宣传渠道,反而不利解读却在民间以讹传讹。
2,华人不在乎西方的政治正确
Jacinda Adern在整个西方社会都有很好的形象,这是工党在2017大选初期的20%多的低支持率一跃成为如今50%左右支持率的主要原因。而她之所以有这样的形象,是因为她符合了西方文化环境里的“政治正确”。
首先她有温和但又独立的女性形象,使得2017年大选期间,她取代Andrew Little成为工党党魁之后,工党的支持率就马上提升约15%。但由于中国的女性早已经撑起半边天,华人文化中并不存在推崇独立女性的革命心理,所以在华人眼中,女性从政和男性从政并没有不同,大家更在乎政客的实际工作能力,所以工党并未因女性领导人或议员候选人而博得华人的更多支持。
Jacinda Adern在基督城枪击案后对弱势的穆斯林族群展现了同情和包容,打击了种族主义和排外思潮,受到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赞美。但是在华社中,这样的行为并没有激起太大的反响,这并非是因为华人不同情穆斯林——华社给穆斯林捐款非常踊跃,这是主要是因为在中国文化中早已形成对多元文化和少数民族的包容,也从未有大规模屠杀奴役少数民族的历史,对少数民族没有什么心理愧疚,所以并没有同情少数民族的政治正确。当新西兰华人看到Jacinda Adern佩戴穆斯林头巾和拥抱穆斯林,大多觉得这是政客的正常做法,不值得稀奇,也就自然没有强烈的赞美之情了。
由于华人并不在乎西方政治正确文化,所以在主流社会对Jacinda Adern好感急速攀升的三年里,华社对工党的支持率则一直保持为三年前的水平,毫无波澜。归根结底这是因为华社与主流的巨大文化差异所致。此事也证明,少数民族工作并不是那么简单,想让华人转变成主流思想,没人有那个能力,要想拉到华人的选票,必须要按照华人的理念来做政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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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工党与华社缺乏深层沟通
华人对工党存在刻板印象,而打破刻板印象的唯一办法是深入华社沟通。Jacinda Adern在新冠疫情期间提及香港和台湾时的用词口误,导致上百华人社团抗议,其实是受西方舆论长期误导的结果,是很多西方人常犯的错误。但此事印证了工党人与新西兰华社深层交流太少,对华人了解太少,不了解华人又缺乏沟通,又怎能拿到华人的选票?
很多新西兰人是把新西兰华人当成“外国人”看待的,认知粗浅过时,也没有兴趣深入了解,最多猎奇性地喜欢一下中餐和歌舞文化。有的人不懂华人新移民与淘金时代华人的区别,有的人以为华人都是来新西兰政治避难的,或是中国派来占领外国土地的,总之很自以为是。新西兰好不容易有几个“中国专家”,也是美国资助的教授,为了美国利益不停地抹黑全体华人,相当可悲。全体人民是这样,工党里有不少这样的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工党作为社会进步者团队,政治视野理应高于大众,对社会尤其是比较陌生的华人社会,认知水平理应高于大众。工党应当多吸收和欢迎那些了解华人社会的党员入党,多听不同的声音,在华人们试图融入主流社会的同时,也主动迎接和包容他们。工党也应该在华社建立多元化的信息渠道,可避免偏听偏信,被别有用心者的错误信息蒙蔽。
魔王写于2020新西兰大选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