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是個大忙人。
畫家曹俊更是個大忙人。
臨離開奧克蘭時,他曾對我說過,在國內他的周圍有一個經營團隊,想破陣見他實屬不易。此次受邀出席揚州美術館及曹俊畫展開幕,幾天下來果真如此。 除了遠遠地看他在主席臺上忙活,私下見面便是三言兩語即蹤影不見。倒不是他架子大,而是他太忙了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永遠像個不停蹄的跑馬。
在歡迎各方來賓的晚宴上,曹俊特意安排曾留居過奧克蘭的朋友們聚一桌。其中有一面之交的游先生,也有只聞其名,未曾謀面的老陳。我旁座是個年輕小夥子,他自我介紹叫Jerry,曾在奧克蘭大學讀商。現是曹俊國內的經紀人。
“怎麼卻棄商經文起來?”我有點奇怪。
“哦!曹俊是他的Home father!”對面的老陳笑呵呵地插話:“被曹俊傳染了!”
“是的。”Jerry點頭承認:“我那時剛到奧克蘭,才十六歲,寄住在曹老師家。時間長了,我發現一個怪現象,半夜裏經常有激烈的搖滾樂在某個角落轟響。我不免好奇起來,終於在一個晚上我爬起來,循聲摸過去。呵呵!原來是曹老師在畫畫!白天他和我們一樣讀書做事,夜晚我們睡覺,他卻獨自燈下作畫。搖滾樂恐怕是曹老師的興奮劑。但他的這種超人敬業精神感動了我。畢業後我選擇了跟隨曹老師,這個決定我不後悔。”
第二天早上,我在餐廳裏,正端著早餐低頭小心翼翼地行走。“穆老師,真對不起。”一個歉意聲迎頭撞來。我猛抬頭,是曹俊睡眼惺忪地站在我面前:“昨晚,他們硬拉著我喝酒談事情,沒有照顧到你,真不好意思
哪兒的話!”我心生寬慰地回答:“不要為我煩心,還是畫展重要!”
不一會兒,我發現在一個偏僻的餐桌周圍,曹俊的團隊和他正在熱烈地討論 著什麼,他的手在空中揮舞,胸前的桌面空著。
開幕儀式結束了,告別的人流川息不停,和曹俊握手之際他又一次表示歉意,並說今天下午他就要離開揚州。我趁勢問了下他的美術館在哪。
“你沒有去過嗎?”他一愣,隨即轉身奔向主席臺,對著話筒喊:“諸位!凡是想參觀曹俊美術館的同仁,請到大廳門口集合!”得!又多了一件事。
不一會兒,大廳門口擠了一堆人。曹俊又在那兒指手畫腳地忙活著安排車輛。 我因要上樓取行李,下來時眾人已走空,只留下曹俊的妹妹和妹夫接我去美術館。
曹俊美術館緊鄰瘦西湖北側,飛簷畫梁,小巧而精緻,裏面佈滿曹俊的大小作品。
從館裏出來,正碰曹俊帶著一隊人沿著隔壁石梯走上來,見到我,急忙撇下人群過來,匆匆地握著我的手說:“下面的房間你一定要看,我實在沒空陪你了,咱們奧克蘭見!”
就這樣,在揚州與曹俊分別的畫面就定格在他臨鑽進汽車前揮手的那一瞬間。
在送我去車站的路上,曹俊的妹妹對我說,他們老家就在揚州。別看曹俊經常來國內,可回家的次數卻很少,他總是那麼忙來忙去,四處奔波。“唉,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妹妹感慨道。
是啊,曹俊經常對我說,他很幸運。但這兩天下來,我發現曹俊的幸運之神並非不請自來。這位老神仙還是很公平,你付出得越多,越是傷其神,勞其心骨,他就越是獨有情鐘。你連人家睡覺的時間都搭到工作上去了,他老人家怎麼會不光顧呢!
當揚州市市長宣佈:新落成的揚州美術館及曹俊畫展開幕!一霎那,大廳之內,鞭炮炸響,鼓樂齊鳴,明亮的燈火,摻混著連閃不斷的鎂光充滿整堂。紅的、黃的、藍的、綠的五彩金銀紙屑、彩條,眼花繚亂地騰空飛舞,旋即又磅礴雨下。場面壯觀而豔麗,它預示著曹俊畫展的成功,預示著曹俊個人事業達到了一個輝煌的階段。人們讚賞它、羡慕它,嫉妒曹俊生逢其時。可誰人知道在這絢麗光彩場面的幕後,曹俊舍獻出多少個常人的美夢?佔用了多少常人的閒情?他用他的生命搭建了這個燦爛的舞臺。
我想問一下我們這些常人:鮮花、掌聲雖好,但是幕後的這些事,你能做得到嗎?
2010/10/19 於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