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之都淮阴润物细无声的爱
写在2016大洋洲地区新西兰“漂母杯”母爱,爱母主题散文,诗歌大赛颁奖晚会之际
--- 新西兰太平洋文化艺术交流中心和志耘
为策应中央、省、市“文化走出去”战略,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宣传好中华文化,千年古县,母爱之都——淮阴,通过举办“漂母杯”、“韩信杯”五大洲活动创新传播渠道,促进同胞亲密携手,增强海外同胞的文化和民族的认同感,彰显文化魅力。
今年,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人民政府与新西兰太平洋文化艺术中心联合举办的2016新西兰·中国淮阴“漂母杯”母爱·爱母主题散文诗歌大赛、本次大赛自7 月6 日征稿启事发出,至9月30日征稿结束,共收到来自新西兰各界人士的征文作品239篇,其中有19篇作品获奖,其中Sir Bob Harvey 的作品《The Earth Mother》荣获荣誉奖。
于此同时,还将在11月8日举办“漂母杯”颁奖典礼、第八届中国淮阴“韩信杯”象棋推广赛、剪纸、布艺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展览活动,着力以“一篇散文、一首诗、一盘棋、一张剪纸”来促进新西兰同胞与祖国文化亲密携手,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获奖作品选登
<寒梅着花未> 作者:侯芙瑶(散文一等奖)
“江南几度梅花发,
人在天涯鬓已斑。”
眼前端立着一只丰肩敛腹的青花冰梅瓶。素洁的白釉为底,发色亮丽的青花错落地勾勒出梅花数支。策展方显然下了几分心思,每个拍卖品边都用中文配了几句附庸风雅的诗辞,其中正有这两句。
邀他来看拍卖会预展的朋友看他杵在原地,上前笑道:“这件是仿明宣德青花的,品相一般了,又不成双,拍不上价的。我带你去那边看这次的‘重头戏’吧。”他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配合“古代文房清供”的主题,展厅的灯光也跟着复古昏黄起来。他一样样浏览过去,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橱窗的玻璃映出一张看上去有些虚幻的脸。还好,鬓毛尚未衰。他想。
都说往事不可追,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固执地活在无人回得去的旧光阴里,在那个温山软水的江南,恒静无言的小城岁月中。
几经变迁之后,小城里的青石板路仅存了一条青田巷。从他刚记事时,便有经济稍微宽裕的人家开始拆拆改改,眼看东家木楼倾塌,又见西家新砖新瓦。直到下来道文件,责令保护古建筑,彼时的青田巷已经消失了小半。尽管内部免不了改换,至少余下数百米古街的轮廓大致保留了下来。又过了几年,古民居不仅要保护,还要开发。“江南第一石板街”的牌子一竖,开发商闻风而来,巷子尽头,两排仿古样式的粉墙黛瓦随之拔地而起。他家就落在青田巷的尾巴上,左边是焕发新颜的老街,右侧是崭新的仿古楼阁,仿佛在较量谁比谁更能返老还童。
大学毕业前最后一次回老家时,巷子已成商家林立的步行街,铺子上摆着他小时候从未见过的土特产与手工艺品。只有走到喧嚣背后,才能寻得几道老城的残影。映着天光红鱼游动的双月古井,旧时大户人家青砖院墙的残垣,荒草及膝徒留石上“可园”二字的废园,都留下儿时他与友伴捉迷藏哒哒的脚步声。
在他随着年岁渐长反渐清晰的记忆里,站在阁楼的窗前,近处凤眠河穿城而过蜿蜒东去,遥遥相对的是城郊南山。远近高楼尚未起时,雨过黛峰,山抹微云,日日晨钟的胜因寺飞檐斗角,历历都如水墨长卷。梅雨天里水气重了,山腰的寺院隐而不见,少年的他总遐想着此间的山中,定是浮云遮望眼,烟涛收翠岭,缥缈不似凡间。
窗外景致四季流转,冬日最是萧索,寒夜也格外漫长而难捱。还记得伏案写字的间隙,偶尔也会因为窗外的月色走神。暗沉沉的夜里,明月从黑色枝桠的一边慢慢走到另一边。他嫌屋子闷,不顾母亲的叮嘱,偷偷将窗户打开一道缝,直到一缕梅花香气幽幽地钻进来。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母亲闲来爱侍弄花木。金银花藤蔓攀满院墙。栀子一开就开到了窗台边盛清水的白瓷碟里,开在了她的发髻上。天井里一缸风荷摇落夏秋。冬至未至,墙角那株月桂就要顺着冬酿酒在舌尖重新飘香一回。而最可观的便是这株覆了小半个院子的腊梅。淡黄色的花苞待放时,母亲总要选很久,只折得一两枝,插在青花缠枝纹梅瓶里,安放在窗前,如从古画里立起来的,悦心悦目,一室清香。
青花梅瓶本是一对,摆在一起,像一双身姿婀娜的仕女,绰约又易折。他记得那声清脆又沉重的碎裂声后,幼小的自己呆立在一地碎片里。闻声赶来的母亲抱他到椅子上,确认他并无割伤后,细细地将边角里的瓷片清扫出来。他惴惴地等着被责备,却没有等到,只看见了母亲习惯性微微蹙起的眉头。天长日久,那眉头的细纹就抹不去了,成了他心头的一根针。
母亲素有轻微的洁癖,虽然多花草,而院子内外总是清扫得一尘不染。家务事日复一日、细碎如无尽头,可她仿佛生来具有无限的耐心。酷暑严寒的时节,母亲偶尔也来他这间唯一安了空调的房里,织着衣物打发时日。他偶尔瞄一眼母亲执线勾勒的双手,只觉得眼花缭乱,比代数题还要难解。有一年回国,他帮着母亲整理衣柜,打开一个旧旧的箱子,满满当当的都是手工织就的婴儿衣物,顿时觉得又温暖又窘迫,却终是装作没有看到,塞回了柜子深处。那些母亲手织的衣与鞋,即使南来北去,住处搬了一次次,他也习惯带在身边。穿的机会越来越少,遂压了一箱底的“旧时天气旧时衣”。
少不知事的年纪,正如无法解开横亘在母亲眉间的纹路,他也不能明了小城里密不透风的人言人语。巷口的方家两口子常常吵架,一次母亲上前劝了几句,忽然头也不回地挤出了围观的人群,一把搂过幼小的他,压得他双耳有些生疼才盖住了身后迁怒而来的余音:“……不晓得哪个……小孩也没人要……”还有一次他和斜对门的小六子一言不合打闹了起来,被大人拎回家后撇嘴嗫嚅着:“他偏要说我姓顾……”一向温言温语的母亲忽然皱起眉头,正色道:“这个家只是和你和我有关系,跟其他的一点关系也没有。把你自己管好,比什么都好。”
那时,隔壁的琴姨老爱拿他半开玩笑地说事:“梅雪呀你也不用太操心,城西那算命先生不都算过了,你家小奕利南方。生得文文秀秀又懂事,你一个人辛苦带大他,以后一定可以防老的。”母亲对此从不反驳,只是拿盈盈的笑眼看他,仿佛期待这话成真,又仿佛想从面相上猜度出他的前路来。
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南方也有很远的南方。这一远,便远去了几重大洋。南太平洋的岛国颠倒了四季。旧年华如风吹过桌上书页,远得像翻了篇的前世。
以前母亲在偶尔的通话中也缄默着不提以往,仿佛那其中有不甚愉快的人事以致从小相依的独子远离,又或许是不愿当一个只能用回忆打扰子女安静生活的喋喋老人。近年他的情绪却渐渐转了,有意无意地跟母亲“核对”起了以前的事情。有些记忆对上了,像虎符一样严丝合缝起来;有些记忆却需要小小地争执几番,到最后却是谁也说不清了,只好任其陷入罗生门里——通话的时间不知不觉像夏日的光景一样变长了。
回忆是今时与昨日之脐带。而母亲,成了他与故乡的维系。
每次回到小城,就像回到子宫,压抑窒息,却又温暖安心。有时窝在小屋的单人床上,在冬日的午后一睡睡上整整一个下午,醒来时一边隐隐懊恼,一边眯着眼看夕阳在雪白墙上烙下古老苍凉的金色印章,仿佛走到了时间尽头。正恍惚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光推门进来,带着笑意和宠溺的声音传来:起来,吃晚饭了。
有时,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从小在母亲无微不至的呵护下长大,明明恋着家,双腿却不知为何渐行渐远。他登过嶙峋千仞的冰川雪峰,也于瀚海波涛上观水天无尽。在浩大的天地里行走,与山川星辰相对默然的间隙,脑海中总会惦念起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总有个人一如幼时,拦在他身前,隔开那些凛冽刮骨的风声与刺眼刺耳的人言。他站在美得不真实的风景里想,也许走得再远,也始终不过在母亲的梦境里。
岛屿总晴雨无常,花也爱不按时序开得恣意。从前春日里母亲采来焯水凉拌的蒲公英,就那样在冬天的前院里随性地开着,开到初春,结了种子,再悠悠地飘走。邻街的两排早樱绚烂又短暂,和风乍起,澄澈的晴空下就纷纷扬扬了一场粉雪。他也曾遇见数次梅花,每次都忍不住上前轻嗅,却总也没有旧时味道。后来他跟母亲提起这里从不下雪,才蓦然想起,那些梅花少的,也许正是被初雪浸过寒风扫过的清冽气息。
岁尾年关,雪悄无声息地从檐角翩然而落,落入老树交错的枝桠里,落入天井的石缝里,落入母亲的鬓角里。
天风吹远了落梅,屋檐上的残雪静静消融。
他和母亲通着越洋电话,聊了些细碎的起居琐事后,忽然就有些安静。
窗外,午后的骄阳在青翠欲滴的乔木疏叶上熠熠如流金,光影旖旎地摇曳在洁白的窗帘、黑色的书架,和身边莹润如玉的梅瓶上。
“最近天冷了吧?”
“是啊,下雪了。”
登高临远举目低头都望不见的江南,又是一个众芳摇落的冬天。
小巷尽处,雪落梅枝深闭门。
南半球的盛夏里,他下意识地触上梅瓶,指尖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
“今年的梅花,开得好吗?”
《哭妈妈》作者:孙连曦(诗歌一等奖)
一
走过了风雨历程
才明白妈妈是位诗人
她酝酿了十个月
构思一曲新生
啊兮一声高歌
吟岀喜悦的笑容
反复品味
认定了作品的成功
二
她不厌其烦地吟诵
吟诵岀安睡的意境
所有的词汇都是美的天使
所有的韵律都是爱的心声
宝贝 睡吧
梦中能听到妈妈的诗情
三
妈妈的一篇四季歌
知冷知热更知心
春暖一首〈心爱的花〉
夏热一首〈清爽的风〉
秋凉一首〈细密的针〉
冬寒一首〈拥抱的情〉
篇篇诗歌撼人心
四
妈妈对诗歌从不粗心
推敲增删
精耕细耘
旱时勤浇灌
涝时多排洪
松土以培根
剪枝以修身
偶尔怒目也动容
只为得诗调文情皆通顺
五
耗尽心血写作品
白天洒汗雨泪难分
夜深难眠慈母心
从青丝闪烁
到斑鬓纷纷
春蚕丝焟炬泪
一而以贯挥笔锋
六
待一部巨著付锌
却留一腔牵挂
步步回首步荒冢
风尘有约又清明
跪拜 叩首 泪沾襟
我大声朗读妈妈的诗
万里长空亦倾盆
妈妈啊妈妈
您是流芳千古的杰岀诗人
《妈,母亲节快乐!》作者:天舒(散文二等奖)
人生太他特么快,活着活着就老了!
我仿佛还看见我妈精神抖擞地操持家里的事儿呢,这才几年呢!我妈就已经老了!
记得我妈对弟弟和我说:“你们觉得你妈是个啥?动不动就问,我妈撩哪儿去了?妈你从哪儿蹦出来的?你们觉得你妈是个猴儿吗?还连蹦带撩的?!”
其实我们还挺委屈的,因为我们心里我妈就是个中心泵站,是个永动机,家里有了我妈,事情不管多难就迎刃而解!顺便说一句,我们家很奇葩,我管母亲叫我妈,弟弟管她也叫我妈,所以新媳妇进门的时候都很奇怪,说你们是亲的吗?怎么各论各妈呢?这个问题我也说不清楚历史沿袭,这是我们家极少的几个未解之谜之一。
就这么着,我妈也老了,老得让我辛酸。
我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有阵子忽然就文艺了,学着《读者》上的腔调给我妈写了张生日贺卡,上面是我那难看的字写得一首破诗,称赞我妈是棵大树!后来都好多年了,我倒腾抽屉的时候偶然又看到这张贺卡还被我妈珍藏着呢,我没好意思多看,赶紧又塞回去了!我是个不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情感体验扭曲,个人世界冰冷,跟格陵兰冰盖一样神秘无解。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觉得并不好玩,这个荒芜的世界有点危险,很费力气,还多亏我妈揪巴着,让我好歹感觉这世上还有些温暖,有可留恋的地方,我觉得孩子在某个阶段都会困惑自己的父母干嘛把自己弄到这个危险的星球上来,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个阶段这么长,都快50年了还没闹清楚呢!不仅如此,还得继续费心告诉自己的下一代以一些冠冕堂皇自己都不相信的说法糊弄自己的孩子,这很不好,可是我没法儿!人都是这么回事儿!
在家里,最惊悚的一件事情就是陪着我妈看相册,我妈耐心地翻看着我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的过去一张张回顾给我看,搞得我无地自容,恨不得化名土遁了,不过看起来我妈一点没有看不起我们过去的意思,仍旧是津津乐道,搞得我道德观都颠倒了,真是属那老话儿叫做屎壳郎也夸儿香啊!
来奥克兰后没多久,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家里人,尤其是我妈,我想伸手去抓,可是都是虚空,浑身汗我醒过来再也睡不着,我想我体会的就是生与死的感觉。如果距离足够远,再怎么惦记也没用,够不到,摸不着,感受不到呼吸和喘气,无论是微信还是电话都是扯淡,全都白搭!可那又能怎样呢?能做的只有硬起心肠继续伪装做人,除此之外徒呼奈何!人就像一部巨大的机器上的一个零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机器转动起来,你就只能看着自己在旋转,距离你原来的位置越来越远,更可悲的是你无法左右自己,只能跟着旋转。
我妈懂我,每次聊天都要用很晴朗的声音,找自己最有精神的时候来,其实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我甚至害怕接到我妈的呼叫,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如何面对,如何处理这种遥远的关系。
惦记,是一种血与肉的链接,它会感觉到痛。
我最气的人是我老舅(请老舅不要生气我哦),因为他教会了我妈用微信,从此我再也不能想说啥就说啥了,我发个什么东西都要想想这要让我妈看见了会不会担心?会不会想歪了?会不会哭?我很想把我妈拉黑了,可是不敢,怕我妈揍我!(虽然她早就揍不动我了!)
母亲节又不约而至,节日也是我最痛恨的一样东西,比我儿子的假期还遭我恨!我想率领儿子给父母磕个头,又怕对着手机磕头会被人笑死,唯一能做的就是哼哼唧唧地说一声,母亲节快乐,保重好身体,等着我回来!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灰太狼也这么说的。
《目送》作者:孙逊(诗歌二等奖)
黎明,
吃过母亲做的早饭,
我告别了。
拖着那只斑驳的旅行箱向着一个小火车站走去……
空寂的旷野,
惟有我脚踏雪地的嚓、嚓声!
啊……
我怎能不感慨这漂泊的人生?
顷刻,
一股灼热在我的后背弥散,
我本能地回首:
啊……
是母亲!
她一个人站在门前的雪地里看着我远行……
我停下脚步,
一边招着手一边哽咽着呼喊:
妈妈回家去吧,
外面的天气这么冷!
妈妈放心吧,
您的儿子已不再年轻!
从此,
一位东方女神矗立在我的心中——
她,
沧桑的身影,
深情的目光,
就像一座古老的灯塔,
照耀着我从故乡到异乡的风雨旅程……
啊……
亲爱的祖国、故乡的土地、故乡的人!
因为母亲,
我难以割舍!
因为母亲,
我魂牵梦萦……
《新妈妈的烦恼》作者:李蕴(散文三等奖)
记得我8岁那年,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爸爸把我送到上海爷爷家,让爷爷奶奶照看我和弟弟。第二年有一天爸爸突然从东北来到上海。他牵着我的手,我们默默地走在南京路上。我抬起头,看到霓虹灯的光射到父亲瘦削的脸上。他高度近视的眼镜后面,好像少了一些忧郁,多了一点期待。当时《上甘岭》电影红遍全国,“一条大河”的歌声响遍大江南北,老师和同学都知道这部电影和我的爸爸有关,他们开始为我惊异并投来注意的目光。我深深舒了口气,说话的胆子有些大了,也敢在作文里写下我最想说的话。现在回忆起来,我好像二、三次在作文里写过“我的爸爸”。
爸爸出生在上海,16岁参加革命,17岁入了党。解放后一生从事电影、戏剧的创作事业。除去“文革”的十年,他用19年时间写了12部剧本,有11部拍成了电影,被称为“电影剧作家”。
我崇拜爸爸,他在我心里非常高大。我们就这样手牵手地并排走着,身后跟着一长一短两个身影。爸爸平时很忙,我很少能听到他讲点什么,他越不说话我越爱他。爸妈的长年争吵使我变得极为敏感、自卑、胆怯。夜幕下我觉得爸爸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可又一直没说,我等待着他的犹豫,觉察到他的一丝不安。我懂得这么多年爸爸为妈妈很痛苦,我不会给他再添麻烦的。我已慢慢学会了咀嚼,吞咽,沉默,和谦让。
在一道街口的拐弯处,爸爸停下来俯身看着我。他轻轻说,今天晚上你会见到一位妈妈,是一位新的妈妈。你见了她愿意叫她一声“妈妈”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新妈妈,也不知道这个妈妈和我有什么关系。可是父亲从来都没求过我什么,现在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听话的。我很快点点头,跟着他走进一个狭窄的巷子,爬上一个半明不暗的楼梯,再往左拐,走进一间不十分宽敞的房间。
新妈妈迎了出来,她和旧妈妈个子差不多高,皮肤白皙,梳着大多上海女人爱烫的发型。因为紧张我没敢多看她的眼睛。
我第一感觉是她像位老师。
她的确是一位老师。是上海向明中学高中三年级的语文老师。
她微笑着看着我,我有些放松了。我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目光柔和着,总喜欢笑着看着你。
就在这一刹时,我察觉到爸爸的暗示。
我张了张嘴,终于生硬地叫了一声:妈妈。
新妈妈听到我一声叫,开心地笑起来。她的笑声很好听,透着发自内心的欢快和文雅的节制。她笑得身子有点往后倾然后向前俯视我,拉着我的手到一个方桌子前,桌上放着一盘刚洗过的苹果。
我回头看看爸爸。他好像刚松了口气,用平静的目光注视我。我认为他在感谢我,我为此感到得意。从此我知道了我生活中多了一个继母。
那天晚上我被安排睡在爸爸和继母的中间。我很不习惯,既不敢出大气也不敢翻身。我长这么大几乎没跟爸爸睡过,更何况身边多了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新妈妈。朦胧中我努力寻找着她和妈妈的区别。亲妈妈活泼开朗,爱唱爱跳,有一副大嗓门,说话直来直去,典型的从战争中走出来的女八路作风。继母气质文雅,性格温柔,走路办事轻手轻脚,用大人的话说是“生怕踩死一个蚂蚁”。她说话轻声且慢条斯理,这真是八路军出身的妈妈没法比的。以后长大我明白了,这才是和平年代爸爸最喜欢的那种女性。
两位妈妈也有共同点:她们岁数差不多大,个子差不多高,都长得很漂亮,只是亲妈妈长得有声有色,继母长得儒雅秀气。
于是我知道了,1959年,45岁的爸爸林杉,有了一位红颜知已的朋友。这位朋友,伴他度过了最艰难的后半生。
半个多世纪过去后,爸爸和亲妈妈先后都去世了。2012年的一个夏天,我去北京看望已经86岁的继母。因我长年在外地,每次去彼此还是感到有些陌生。我们客气地寒暄着,相互打听对方的情况。我看到她在一点一点整理爸爸的遗物,包括所有的作品,报刊杂志的剪裁,爸爸生前的有意义的用品,以及几乎所有的来往信件。然后她一篇一篇分类登记造册,一个字一个字整理出长长的目录。
令我吃惊的是,她竟给爸爸生前的战友和同事发去一封封信,请他们写一点对爸爸的回忆。只要是还健在的老同志的通信方式都被她一点点打听到了。那些老同志竟真的写来一封封回信,留下了对爸爸怀念的点点滴滴。然后她又一封封登记造册,把所有的资料分类放在一个大玻璃柜里。
她在等什么?她说她有生之年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要为爸爸出一本传记。她说这件事她一定要做好,这是她头等的最重要的一件心事。可是现在眼看自己越来越老了,她生怕有生之年完不成自己的心愿。这是她晚年唯一的烦恼。
我强烈地感受到她和爸爸的深深的感情。从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她,这种感受就一直伴随我。
闲聊中,我问她,您当年是怎样和爸爸认识的呢?
问这句话时,她一点没感到意外。我们同时感觉到了自己作为过来人的成熟。我们好像两个老朋友,又好像一个记者和一个被采访者。当然,我没有太多做女儿的感觉,但我面对的,是一位我很敬重的长辈,一位可亲的继母。
这时继母坐在靠窗的一把沙发椅上,身侧后的光勾出了她依然优雅秀气的脸的轮廓。她的皮肤还是那样白晳,只是多了些细纹和一些灰白头发。她慢慢地向我讲述几十年前的事情,她表述还是那样清晰,那样有条理:
“是你的小姑姑和我同在上海向明中学工作。那时我已经离婚了,带着两个儿子。小姑姑常到我这边说话,我们还一起出去吃饭。不久,有一天她对我说,她的大哥离婚了,问我能不能和她大哥认识一下?
“于是那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你爸爸由你二叔陪着坐在后一排,你小姑姑和我坐在前一排。从电影院出来后你爸对我说了一句话:‘我除了有两个孩子和一堆书,其它一无所有’。这句话给我印象非常深刻。
“以后你爸爸给我看了他当时写下的日记:想念她——美而聪慧,柔而坚韧,静而敏捷,真而贤达。”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的评价了。
现在新妈妈坐在我对面。她86岁了,可说到她当年和爸爸的相爱,仍然还有些羞涩。她不愿多说,好像觉得她那一代的感情没必要说得太多,因为这种感情只属于他们自己。
当新妈妈走进爸爸的生活后她可能才知道,爸爸除了看书写作几乎什么都不会。用家里阿姨的话说,“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起来”。于是照顾爸爸的生活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把自己两个儿子留在上海请父母帮助照顾,只身一人来到东北照顾爸爸和他的两个孩子——我和弟弟。她用“柔而坚韧”的性格迎接生命中第一场暴风雪,顶着零下三十度的严寒进入长春电影制片厂做编辑工作。
每天清晨起来,她一定要先泡上一杯热热的清茶送到爸爸的书桌上。她烧得一手好菜,直到现在我还在向她请教做菜的学问。爸爸的牙不好,她的菜谱里总是有炒青菜。她炒的青菜又绿又嫩,爸爸很爱吃。以后我也爱炒青菜,可是火候总是把握不好。每次做一锅白米饭,她总是亲自把中间最熟最烂的部分最先乘给爸爸。爸爸外出开会,竟几次发生和别人穿错衣服的事,她就细心地在袖口缝上爸爸的名字。每天几点到几点该喝水吃药,几点到几点该烫脚睡觉,她都关照得无微不至。
新妈妈和爸爸走到一起后又生下了一个小妹。那时爸爸的收入虽然不低,可他大部分都拿去买书了。家里要承担起前前后后五个孩子的生活费用。作为教师的新妈妈并没有多少与孩子尤其是与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相处的经验,于是和孩子间因为花费无可避免地出现磕碰。可能天下的继母都会面对还没长大的,不太懂事的,不成熟的孩子,都要逼着你去解决意想不到的难题。于是,这成了她与爸爸结婚后最先遇到的烦恼。
好在我们五个孩子很快都长大,我们回报她更多的感谢、理解和信任。漫溢在家庭中宽容和谅解的温馨气氛使二老得到许多安慰。
没想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爸爸一夜间竟然作为全省第一个大“叛徒”被揪了出来。
这一事实,着实把新妈妈惊呆了。
她曾对我说,她反反复复想爸爸那些作品:《上甘岭》、《党的女儿》、《刘胡兰》、《吕梁英雄》……哪一部也不像是叛徒写的呀?!她又仔仔细细回想爸爸给她讲过的历史:在革命队伍中一路走来,最后从晋西走到北京,哪一步有叛徒的影子呀?可是那个年代,谁又能对这场革命提出怀疑呢?是相信丈夫还是相信这场革命?这信与不信,成了她生命中最大的烦恼。
她再次面临人生的选择。这次选择与她两次选择丈夫可完全不同。 这次是革命与反革命的选择,是继续和叛徒生活下去还是和他一刀两断的选择。她说她犹豫过,最大的顾虑是她值不值得为爸爸继续付出。不错,她为了爸爸离开了上海,告别了她熟悉的工作,替爸爸照管两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还要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爸爸……她作出的一切都因为她爱爸爸,没想到到头来爱上了一个“叛徒”。
烦恼变成了痛苦,痛苦促成了决心。那天爸爸从关押的“牛棚”回来,依然疲倦地坐到椅子上。她和每日一样,轻轻走过来递上一杯热水,然后找了个地方也坐下来。她好像鼓足了一生的勇气,终于开口,非常非常严肃地问爸爸:“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倒底是不是叛徒?你有没有出卖过同志?我也老老实实地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出卖同志了,我不想跟你了。但是如果像你说的,你没有出卖同志,那我再苦再难也绝不抛弃你,坚决和你在一起”。
这段情节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每次听了心里都很痛。我为爸爸心痛。我能想到那时爸爸的心情。正在挨批挨斗的爸爸回到家后还要一次次接受家人的“审问”。因为这样的问题我已经问过了。“文革”的残酷迫害使羸弱的爸爸心力交瘁,如果再离开了妻子他将怎么活呢?此时他坚定地对新妈妈说,他从来没有出卖过同志。那次是组织上在革命非常时期为了保存革命力量决定让他们履行手续出狱继续工作,不由个人负责。这段历史早在延安就向组织汇报了。“文革”中又和“61个叛徒集团”搅在了一起重新揪了出来。
如果刘保罗在,他就能给爸爸证明。
如果淅江陆军监狱党组织哪怕有一个人活下来,也能为爸爸证明。
可是没有人能站出来了。
最终,新妈妈相信了爸爸的话竟没有相信那场革命。她是冒着当“反革命家属”的危险再次选择了爸爸。以后她对我说,如果她当时离开爸爸,她下半辈子都不会得到安宁。
更苦难的日子还在后面。不久爸爸戴着“叛徒、反动学术权威和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三顶大帽子被遣送到东北一个贫穷的村子里劳动改造。那是一个靠种旱田生存的农民村,睡的是火炕,烧的是苞米杆,用摇轱辘把挑井水喝,灶上的大铁锅饭菜一锅烩。爸爸被剥夺了一切权力,包括他的工资和户口。于是我们五个孩子加上爸爸全靠继母一人的工资生活。那年冬天我去看望他们,坐了火车转汽车,汽车下来坐马车,一路的寒风颠簸把我的心都冰透了,我不知道瘦弱的爸爸和大家闺秀出身的新妈妈在那样的环境里怎样生活。
到家后我真的是深感意外。爸爸学会了从井里摇水挑水,他竟然能挑起两个大半桶水,这为家里解决了大问题。新妈妈更有本事,她不但会在灶上做饭炒菜,还学会烧炕、搂柴。她还在院子里养了鸡、鸭,就差一只猪了。房子后面是一片树林,白天她们把成群的鸡放到林子里,晚上再呼唤它们回来。有一天她非常喜欢的一只小鸭子失踪了,她心疼地在房前房后“呷呷”地寻找,最后判决是被黄鼠狼吃掉了。她们还在院子里开了块菜地,翻土撒籽,浇水上肥,真正过起了“采菊东篱下,幽然见南山”的世外桃园的生活。
作为“叛徒”,爸爸是不能和村民们一起干活的,于是爸爸不是去喂猪,就是一个人拿着个粪叉子去捡粪。新妈妈顶着烈日,忍受蚊虫叮咬,陪爸爸奔跑在无边的大草甸子里。累了一天回到家里,爸爸可以休息了,新妈妈还要烧水做饭……眼看新妈妈美丽的眼角熬出了细纹,别说周围下乡的“五.七”干部,就连爸爸自己都劝她带着孩子离开他。新妈妈总是那句话:“你不是叛徒,我不离开你”。
这是我为什么终生感激新妈妈的原因。没有她,很难说爸爸将怎样度过他的余生。没有爸爸,我和弟弟以将怎样失去一位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亲人,一位师长,一位精神榜样。新妈妈让我相信正义,相信人性的善良,相信深沉高贵的爱情。
1976年以后,毛泽东去世了,“四人帮”被抓了,中国云开雾散了,家里充满了希望的阳光。新妈妈作为最后一批下乡干部被抽调回电影厂,爸爸作为“随军家属”一同回到长春。可长影一时没有房子,他们被安顿在一所学校的一间教室里。
全家人都认为这回爸爸的问题总该有个着落了。于是我郑重通知家里,我要申请入党啦。我很认真,因为我觉得自己终于面对一个很灿烂的前景。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新妈妈的电话,她让我到家里去一趟。还没等我走进大门,她已在学校的操场等我了。
她很严肃,静静地看着我。我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她说,爸爸的问题可能有了初步结论,仍然定为“叛徒”。最近有人找爸爸参与写剧本被省里勒令停止,原定的出差计划也被取消……
我顿时傻眼了。等了整整十年没想到还是等来了这样的结果。我恐惧地意识到自己从此完了,再没有前途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响亮的口号并没有过时。巨大的失望和茫然令我一时不知所措,十几年被歧视被欺侮挨饿受冻的压抑情绪如高山瀑布般化作泪水喷涌而出。我哇哇哭出了声,把心里的委曲、哀伤,还有说也说不完的复杂的情感,通通伴着哭声倾诉给上天!
我心痛我自己,更心痛爸爸。我能想像出爸爸将怎样再次承受。
新妈妈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我,我什么都没听见。不管我听不听她还是不停地说,朦胧中我只记住她反来复去一句话:从我对你爸爸的了解,根据我自己的观察,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你爸爸是叛徒。
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了,有什么用呢?它既不能解脱爸爸,也不能给我前途。我失望地看着她——那张悲伤、无奈又很坚强的面容——那张被风吹日晒依然“美而聪慧”的面容。我立即意识到,更应该哭的,应该是她。可她没有哭,却笑着对我说,一会儿到爸爸面前,能坚强一些吗?
我明白了。新妈妈先找我谈,是让我不要在爸爸面前流露出软弱。我擦去眼泪,点点头。几十年前爸爸第一次让我叫她“妈妈”时,我也这样点头。生活中有很多行为方式是不能都按人的意愿去做的,忍受是一种大气,一种洒脱,一种态度。
我和新妈妈一同走进那间教室改成的家,见爸爸半躺在床上。他很憔悴,不安地看着我走近他。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我抬头看新妈妈,她此刻紧张得无法形容。在她心里,假如我在爸爸面前像刚才那样放声大哭,假如我做出任何一点不高兴的举动,都会让她觉得会要了爸爸的命。我突然想到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爸爸,她要在最关键时刻想尽一切办法减轻爸爸的精神负担。
我笑了,漫不经心地对爸爸说,爸爸你别有思想压力,管他给什么结论呢,只要给饭吃比什么都重要。幸好我没交什么“入党申请书”。您看,您那么爱这个党,可他总怀疑您是叛徒,您说怎么办呀,就得等呀,慢慢解释呀,正式的结论不是还没下来嘛 。然后我悄悄说,爸爸您不是很崇拜美国的华盛顿吗?他可不是共产党呀!一句话说得爸爸和新妈妈都笑了。
我揭开了爸爸心中的矛盾,更重要的是我把这个难解的矛盾拎出来作为笑谈。看到爸爸笑了,新妈妈感激地望着我,眼里充满了爱的柔和。一转身她出去了,说要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红烧鱼……
新妈妈原来在上海向明中学已经是预备党员了,本来可以转正却不知为什么被扣上一个“有了老头不要党”的理由,被延长了预备期。后来又因为爸爸在反右问题上得罪了上级领导,连预备期也被取消。积极要求入党的新妈妈到底没入上这个党。为此背后妈妈几乎麻木了,剩下的只有哭笑不得。现在新妈妈顾不上自己的烦恼又来做我的工作,她为了爸爸,为了这个家,有什么就往肚里咽什么了。
写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感慨。你看,爸爸早在1931年入党,“文革”中被开除党籍;共产党培养了他又自己把他打倒;我亲生母亲在延安时期就入了党,后来被“劝其退党”,直到去世前还在要求恢复党籍;我的新妈妈一心想入党,最终也没被批准;而我呢,年轻时那么想入党,可有了这么多说不清理还乱的原因最终也就放弃……
嗨,该说什么呢?
1979年,中央组织部在胡耀邦同志领导下,彻底为“61个叛徒集团”平反。随之爸爸的“叛徒”帽子从此摘去,爸爸终于从痛苦的巨石下解脱出来。
新妈妈的脸上开始有了摆脱烦恼的笑容。她跟着爸爸到了北京。爸爸担任了中国电影家协会书记处书记兼《大众电影》主编。
那时新妈妈的职称是“编辑”,因为运动一直没评上高级职称。就在要退休那年正赶上评职称,而爸爸又正好主管职称评定工作。因名额有限,很多人因评不上职称又哭又闹,爸爸回家就劝新妈妈把名额让给别人。于是新妈妈就老老实实从编辑岗位退了下来,又不算工龄白干了三年。得,党籍没了,职称也没了。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对老人是怎么想的。结果到头来新妈妈既没有高级职称又没有足够的工龄,只拿到少得可怜的退休金。这恐怕是她遇到的又一个人生烦恼。难怪以后新妈妈常跟爸爸开玩笑说,这辈子,好事没借到你的光,倒霉事却一件接一件。
记得那一年一次爸爸给我来信说,“十余年来,她(继母)的性格与心情都有变化,主要是为我的事。回想这十余年,我固然日子难过,她比我还要难过。原因是我比她锻炼多些。所受‘四人帮’迫害的这种苦味,年轻人可能还不理解。”
1992年2月5日上午,爸爸突然感到不适,一头倒在身边的床上就再也没有醒来。救护车拉着爸爸的身体向医院飞驰,新妈妈守在他的身边,她的手一直扶着爸爸的身体,始终一动不动,如一座雕像,保留下她和爸爸相互搀扶的最后定格。
爸爸生前送走了他一个又一个朋友,沙蒙、海默、吕班、唐漠……他却把他最后的朋友——新妈妈留给了人世间,人最真切地希望,这个朋友,要好好活着。
爸爸去世近二十年了,留给新妈妈的孤独、痛苦和寂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二十年如一日地继续坚持收集整理有关爸爸的作品和资料,从宁波到山西,从北京到长春,哪怕在苏区报纸上一篇关于爸爸的新闻或通讯她都不放过。2011年,她终于有机会协助浙江宁波郭学勤先生完成了厚厚的一本《林杉传记》。从此,新妈妈的心愿了了,她再没有烦恼了。
那天我接到新妈妈的电话,她说爸爸留下那么多书,让我去挑选。我回信说,为什么要动这些书呢?让它们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就好像爸爸还在她身边踱步。
爸爸的书架上有一张八吋的爸爸的照片,他坐在藤椅上微笑着看着你,好像在对你说话。从爸爸去世那天起,新妈妈跟以往一样每天清晨照常认真地冲一杯清茶放到相片面前:“老林,喝茶。”
她一直这样说,一直这样做……
《回家吧,我心爱的孩子》作者:卢盛娟(诗歌三等奖)
孩子,你来的时候没有啼哭
你的妈妈却天天在流泪
孩子,你走得是那么匆忙
也不看一眼这花花的世界
我看见你在茫茫的花草中玩耍
回家吧,心爱的孩子
泪水模糊着视线
不知道哪一根小草是你
我看见你在浩渺的大海里嬉闹
回家吧,心爱的孩子
泪水模糊着视线
不知道哪一朵浪花是你
我看见你在天空翱翔
回家吧,心爱的孩子
泪水模糊着视线
看清了,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你。
评委会介绍
主任:新西兰太平洋文化艺术交流中心主席和志耘
副主任:新西兰太平洋文化艺术交流中心执行董事, 新中商会联席主席齐慧芳(惠灵顿)
副主任:新西兰新中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基督城)
评委:
- 诗人、画家、媒体人:孟芳竹
- 新西兰奥克兰大学孔子学院新方院长:姚载瑜
- 新西兰惠灵顿维多利亚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厦门大学副教授:杨晓清
- 新西兰坎特伯雷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华中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江静
- 新西蘭華文作家協會會長,新西蘭國際婦女會常務副會長:冯蕴珂
- 新西蘭華文作家協會副會長:林慧增
- 新西蘭華文作家協會荣誉會長:王大卫
- 新西蘭華文作家協會副會長:傅金枝
- 新西兰华文作家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新西兰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穆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