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电视台的一个节目,请来的是一位打铁匠,胡子拉碴的。第一次面对镜头,他立在台上手足无措,很憨很淳朴。
他要模仿世界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帕瓦罗蒂,主持人说他在当地是著名的打铁匠,也是著名的歌唱家。
台下发出阵阵笑声,他也憨憨地笑———这样的笑容是那种与土地打交道、有着土地一样本质和性格的农民才会拥有的。
本来预料让一位农民唱《我的太阳》是一个喜剧,但我错了。
主持人让他唱一段。他脸上的神色一闪,刚才的憨笑和失调的动作一扫而空。音乐响起,立于台中的他竟然有七分粗犷、三分艺术效果,令人不由得为之叫好。
《我的太阳》的歌声从他的体内发出,竟然辨不出真伪。再看他,依然十分陶醉,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音乐之中。这哪是一个农民,又哪是一位干粗活的打铁匠,分明是一位不修边幅的艺术家啊!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丰富,声音是如此具有感染力,全身每一个部位仿佛都与音乐有关。
一曲罢了,台下掌声一片。
他说,前些天感冒了,否则会唱得更出色。说完这句话后,他又现出了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农民模样,两只手也不知如何安放才好。
我想这位打铁匠的生命大概有两种形式,一是打铁,二是音乐。打铁的时候,能够看到一个男人的力量和血性的张扬;唱歌时,能看出他的灵魂他的情感他的喜怒哀乐。没有了这两样,他可能就与别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前些天看一份报纸,歌星李克勤对演唱组Beyond乐队成员之一的黄贯中说:“你在台上真的好酷,握住吉他真是好有型。不过,放下吉他后,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那话真是妙极了。
艺人如此,普通人也是如此。不论你在社会上扮演何种角色,一旦脱离自己的角色,我们就都成了普通的俗人。
没有一个人可以扮演一个角色到底,这对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