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邮局工作的表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一天,一位先生要寄东西,问我有没有盒子卖?我拿纸盒给他看。他摇摇头说: "这太软了,不经压;有没有木盒子?"我问:"您是要寄贵重物品吧?’他连忙说:"是的是的,贵重物品。"我给他换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他拿过那个盒子,左看右看,又伸进一只拳头,让它躺在里面,似乎是在测试它的舒适度,最后,他满意地朝我点了点头。接下来,他就从衣袋里掏出了所谓的"贵重物品"--居然是一颗红色的、压得扁扁的塑料心!只见他投下气嘴上的塞子,挤净里面的空气,然后就憋足了气,一下子吹鼓了那颗心。
那颗心躺进盒子,大小正合适。
直到这时,我才彻底明白了这位先生要邮寄的乃是一颗充足了气的塑料心。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古代那个砍断了竹竿子进城门的蠢货。我强忍住笑说:"其实您大可不必这么隆重地邮寄您的物品。我来给您称一下这颗心的重量--嗟,才 6 . 5 克,您把气放掉,装进牛皮纸信封里,寄个挂号不就行了吗?"
那位先生惊讶地(或者不如说是怜悯地)看着我,说:"你是真的不懂吗?我和我的恋人天各一方,彼此忍受着难挨的相思之苦,她需要我的声音,也需要我的气息。我送给她的礼物是一缕呼吸--一缕从我的胸腔里呼出的保真的呼吸。应该说,我寄的东西根本没有分量,这个 6 . 5 克重的塑料心和这个几百克重的木盒子,都不过是我的礼物的包装呀。"
听完这位先生的讲述,我的脸莫名地发起烧来。我跟自己说:记着吧,你这个不知深浅的傻丫头--每一根为爱情砍断的竹竿子都必然有它砍断的神圣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