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仔细研究刚到手的报纸,不是因为惊天的新闻,而是由于自己写的一篇小文被刊登在角落里。冷不丁地,太太一把夺过报纸,双手叉腰道:“臭美啥,不就是一篇豆腐块文章嘛,你以为自己成作家了?”
我不急不躁,非常有涵养地给太太说了一件事,作为我高尚的反击———
前段时间看到同学阿劲时,我着实吃了一惊,原本内向羞涩的他完全变了:说话利落行动果决,满身被自信包装着,反倒是过去常取笑他的我变得吞吐木讷。对于我的诧异,阿劲拍拍我的肩膀说:“老兄,别自卑,人都会变的嘛。”好像我多么被人瞧不起似的。
后来去过阿劲家几次,我总算明白一些事,阿劲是由于他的娇妻才迥然改变的。比如他太太会边给我们削水果边称赞阿劲如何能干,多么有责任心,在事业上又是多么的有天赋等等,反正天下最好的字眼都被她送给阿劲了,我注意到,那娇小的女人赞美一次,阿劲的胸脯就微微挺直一次,满面红光,像是一只将要出征的雄狮。恰好我在书上见过这样的理论,男人的自信容易被太太的赞美所激发,这样看来,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用言语的魔术棍把阿劲给点化了,她做到了我们中学两位班主任都没做到的事。
故事说完,我把双手一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太太说:“懂了吧,这就是为什么阿劲能当经理,而我只能写豆腐块文章的原因。”太太蓦然怔住,双唇微张,她可能被我的高深理论惊呆了。
然后,太太就像风一样卷进房间,再闪电一般出来,手里捏着一个厚厚信封的她说:“你发表过的文章,我都悄悄地剪了下来,放在我们结婚证的边上,每当独自在家的时候,我就仔细欣赏这信封,我在想,有一天你肯定能成为伟大的作家,但我不敢说,我怕你像我一样骄傲。”在那短暂的时刻,空气都凝固了。
我敢保证我没有哭,但却是泪眼迷蒙。太太红着眼睛说:“真的,我不会赞美你,但我无比信任你,你肯定会成功的。”当时我想,太太给了我怎样的赞美呢,我又该如何的自信呢,我揣摩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