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曾联系的高中同学从遥远的南方打来电话,问我,你那儿天气怎样?我说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她说我这花开的正艳,火红火红的,烧人眼呢。然后就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我问怎么不说话了?她笑了我正对着话筒在吹一朵红红的凤凰花呢。你闻到它的香味了吗?
我一下子就感动了,仿佛真的有一股香气,若有若无萦绕在身边。在萧瑟落雪的寒冷北方,这样别致的问候和祝福,可以使人在心里开出花来。
外公刚刚过完米寿。他问我,你还回家过年不?我留了今年最好的茶叶,足够我们过一个惬意的冬天了。我说不回去了。他沉吟了一下,你那儿真应该比呵气成冰再冷一些的。我问为什么?外公慢条斯理地说这样你的话一出口,就可以冻成冰了,你把它寄回来。我们想听的时候,就用火哄烤,一定要用文火,滴滴答答,把你的声音拉得好长好长,可以慢慢地听。如果实在等不及,就一把大火,烧出一片春天来。
雪中电话亭里的我快乐地笑了,为幽默的话语下—深藏着的那不曾被山高水远所隔断的思念和牵扯不断的亲情。
邻家妹妹眼睛高度弱视,做针线活时,线总是穿不进针眼。一次,她又把手指扎出血来,伯母不无心痛地嗔怪道,你连自己都看不到,就别干了。妹妹听了,竟然说是啊,我的眼睛离我是如此近,以至于连我自己都看不清了。
她靠着想象和触听觉,是这样向我们描述四季的不同的春天是花儿香,夏天是阳儿亮,秋天是叶儿光,冬天是雪儿霜。我们都为她平日里的诙谐、乐观和豁达感到高兴。在她的心中,有一个明亮的、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许多许多这样的只言片语,或许只是不经意,但蕴藏在其中的情感和人生理念,已胜过了长篇的说教铺陈,折射出了原本的生活底色。它们是如此之美,值得我们将之珍藏心底,用一生的时光去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