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光影情色

作者: 宣轩 焕珠    人气:    

信息已十分充分的今天，情色世界的任何一种组合已经不能让我们动容。刚出生的孩子，以为世界本就是这样：物理和化学的无限制的轮番体验。

� � 情色这个孩子，却也经历过清纯羞涩的青春期，谨小慎微地反抗，一直成长为今天这个百无禁忌、自由得令人恐慌的老人。兴奋点被无限提高，近乎磨灭了--人们一直满足，或是从未满足。

� � 很难说，这是时代送给我们的一份厚礼，还是一枚炸弹。

� � 《巴黎竞赛画报》通过电影、广告和文学，揭开了从20世纪50年代到现在，蒙在一段解放的历史上的面纱。

� � 仍然还有男人

� � 1950年，西蒙娜·波芙娃号召"第二性"起来反抗爱情上的被动地位。那是一个欲望受到祝福的时代：欲望使男人们精力衰竭--这些自负的雄性动物丝毫未丧失他们古老的特性；而对于女人们来说，她们还不能表现出欲望，只能逃逗欲望。肉体的快感，淫荡的行为：这些词语都有另外一层含义--耻辱。

� � 战后，人们仍拘束在19世纪的伦理道德水准里，同时又通过一种或多或少公开的挑衅系统，对自由展开了狂热的追求。这种趋势从50年前法国流行的那种女用紧身褡的结构上就可以看出一二：这种由胸衣演化来的奇怪的弹性衣物能够让那些风雅之人勇敢地显示那个时代的时尚--衣服紧紧地扣在身上，肚子和屁股都被包裹住了，但是乳房却由一个撑有金属薄片的东西托着，向前突出，这是因为在当时看来，魅力的主要含义是将男人的目光吸引到女人的这对承载着沉甸甸的女性身体幻想的乳房炮弹上来。

� � 突然，女孩子和男孩子一起宣称，追随潮流的前进方式，就是享受生活。于是，他们拼命地冲向阳光明媚的海滩，在那里穿着比基尼晒日光浴。斯大林和教皇同时对这种只有两小块布的衣着表示斥责。确实，在20世纪50年代早期，肚子尤其是肚脐是女人身上最猥亵的部分。但是，许多好莱坞女星都穿着比基尼摆POSE拍照，她们的照片被印出成千上万份，到了男人们的手里，男人们兴奋极了，立刻把这些照片贴在自己房间的墙上，由此诞生了一个词：pin-up（钉在墙上的半裸体美女照片）。此外，性感美女还被赋予了一些人为的标准：涂得无可挑剔的指甲，眼睛经过细心描画，还贴上了假睁睫毛，嘴唇涂成大红色，头发染成全黑，或者相反，染成金黄色……在好莱坞，"性"开始大行其道，虽然审查官们时刻拿着剪刀准备着。当时的影片里不仅有赤裸镜头，还有令人不耻的通奸（拍摄出来的画面却十分具有吸引力），甚至还安排了白人与黑人的性关系……美国的导演们是处理这类"艺术"的行家里手。如今，时隔50年，我们依然会对他们这样做的毫无意义感到目瞪口呆。

� � 1953年，美国的一位享乐主义天才--休·赫夫纳创办了杂志《花花公子》。这是第一本可以在报摊上买到的色情杂志，从此色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当时尚毫无名气的玛丽莲·梦露成为在《花花公子》上露面的首批封面女郎之一。这份杂志迅速地取得了全球性的成功，于是性革命开始了。从此之后，在这个世界上，性别混淆了，世界已经做好了准备来接受色情的发展。

� � 逐渐向享乐转变

� � 一切都与以前一样，平静，过分的平静。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1968年5月，法国的"五月革命"爆发，"要做爱不要作战"的口号被提了出来。在大西洋的另一边，肯尼迪家族显然极具吸引力。由于总统的荒唐事不太为外人所知，所以他们夫妻仍被认为是天底下最般配的夫妻之一。

所有忌讳都已被打破，这是解放的象征还是堕落的表现？突然间，在整个电影界，性开始泛滥。在布吕内尔的《白昼美人》中，凯瑟琳·德纳芙当着情人的画，把自己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而在特吕弗的电影里，珍妮·莫罗将自己的身心都完全奉献给了朱尔和吉姆。在《爱情神话》里，费里尼使观众进入了没落的罗马王国。他复活了古代文化，塑造了一个永恒的社会，在那里，什么都可以做，没有什么会被定义成色情的、诲淫的。

帕索里尼的《定理》（Theoreme）引起轰动，它讲述了一个名叫特伦斯·斯坦普的男子在一个家庭里制造恐慌的故事：他是个好色之徒，同时吸引了这家的母亲与儿子。这部电影反映了当时的逻辑：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蛰伏着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 � 1964年，玛丽·匡特发明了迷你裙。这位英国设计师在时装界引起了变革性革命。在法国，库雷热和卡丹是推出短款高级时装的先锋人物。但是最开始，他们只是把裙子往膝盖上面提高了几厘米，而这就已经足以导致那些吊袜腰带被淘汰。随后出现了可以让人看到花边的女士紧身短衬裤，但这种服饰很快就成为了博物馆里的陈列品，因为衣服往上提得越来越高。于是，女孩子们在冬天穿起了羊毛长袜，穿着到脖子的柔软、紧身的羊毛套衫，胸部曲线毕露无疑，一个个打扮得俏皮、机灵，在披头士的演唱会上大吼大叫。

这个时候的美国，那里的一切都美好无比。在好莱坞是这样，在华盛顿也是。杰克·肯尼迪和杰奎琳·肯尼迪就是他们国家的活广告：年轻，面带微笑，充满活力，性感，爱好体育，充满魅力，又喜爱冒险，受到他们邀请共进晚餐的都是名人。看着他们，人们就会想到一切--除了美元市价和美国的预算赤字。在法国，经过"五月革命"，"资产阶级"是个致命的麻烦，而在美国，"资产阶级"意味着"Cool"！美国富人们的表情都很放松，面带好奇又显露着聪明，没人谈论道德或者清教主义。

� � 性，毒品和摇滚乐

� � 一个在此之前一直沉默的多数群体--女人开始掌权。妇女解放运动的蓬勃发展在恋爱关系中留下了痕迹。一切都不再与以前一样了，尤其是药丸（毒品）已经可以自由出售。在让人们感到原罪的存在之前，这个世界首先让人觉得像个极乐天堂。

� � 道德在《巴黎最后的探戈》里只探了个头就消失了，《艾曼纽》无所顾忌地在香榭丽舍大道上袒胸露乳。《巴黎最后的探戈》花了很多笔墨来描述一块被剧中那对男女吃掉的榛子般大小的奶油。令人惊讶的是，这部电影居然没有被列为X级影片。《华尔兹女舞伴》呈现了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闲逛的一个女理发师成为正在发情期的两个男人的猎物。于是，她毫不难为情地向这两个男人、也向观众展示了性，没有丝毫罪恶感。

� � 在电影中，暴力与强奸总是非常能够引起肉欲。1971年，《发条橙》以其具有颠覆性的画面、对社会环境的思考，成为那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电影之一。库布里克并不是唯一一位凭借淫亵、堕落的画面来表达对现实不满的伟大导演。1974年，帕索里尼凭借《一千零一夜》与新资本主义展开了斗争。电影制作人一窝蜂地在作品中增添淫秽画面，原因非常简单--性可以保证影片的卖座率。

� � 逃逗成为一种商品，男人成为一件物品。1972年，法国著名歌星米歇尔·波纳雷夫脱掉了长袜，向众人显示了他的蜂般细腰和女人般的臀部，还有一头又长又密的烫发，头戴一顶遮阳阔边女软帽。可是他唱道："我是一个男人。"--男人们也开始脱光了身子，但他们并不能比女人更能引起情欲，反而因为浑身毛茸茸的，显得有些不雅。

� � 总的来说，色情在70年代的发展愈演愈烈。似乎一切都有可能，似乎什么都可以做。婚姻不再是情侣恋爱的最终目的，随着与不同的人相遇，所有人能可以结婚，再婚……因为自由是相互的。在性解放的道路上，不再存在谁对谁的依赖。作为社会道德风俗变化的反映，电影自然挣脱了所有束缚，从此，再没有一个女演员不敢在银幕上宽衣解带了，男演员们也是不甘落后。

� � 一个时代结束了，或者说是风化了。1975年底，朋克一族涌现，迅速将年轻人湮没。就像歌里唱的："80年代开始了。"

� � 取悦自己

� � 这一代人迷失在迪斯科舞曲中，沉迷于健美。那是一个人人为自己的年代--以前，激情是两个人之间产生的，而现在，人们爱上的是自己的影像。人们通过进行有氧锻炼或者接受整容手术来改变自己的外貌。那个时候，人的野心可以概括成一个字：钱，爱情属于多余的东西，广告的作用是塑造一些理想人物的形象。

� � 无忧无虑的欢愉不见了，爱情病泛滥。常规的爱情很少见到了，甚至电影里的爱情也得了病。女人们都患上了神经官能症或者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她们或者是杀人犯，或者是变态，反正都是致命的。

� � 对身体的崇拜导致了女神的诞生，她们或者是公主，或者是超级模特。她们让普通的女人接受了别样的美的标准：不是取悦男人，而是取悦自己。细腰，丰乳，就是她们要拥有的。她们也当情妇，不过不是男人的情妇，而是生活的情妇。一批新的女演员应运而生，她们的脸上不再充满对男性的温柔的渴望，而是显示出坚决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她们掌握。

� � 世界各地的女子都以美国的女性朋友为榜样，她们的野心与世贸大楼一样高。此外，她们只说英语--商界唯一的通用语言。她们也在追求自己的事业。女人们迈出了一大步，对于整个人类来说何尝不是？新一代人诞生了，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奉行的是个人主义。

� � 可以说，70年代解放了身体，解放了思想，刺激了欲望，而到了80年代，女人们正想好好地利用这种新解放，80年代是属于我们的！女人的价值在提高，女人和她的身体受轻视的时间够长了！玛格丽特·杜拉斯凭借《情人》荣获了龚古尔奖，阿佳妮在《杀人的夏天》里穿着紧裹的超短裙，取得了巨大成功……

� � 1987年，《致命诱惑》面世，格伦·克洛斯用让人无法忍受的性欲纠缠着迈克尔·道格拉斯，在这里，性不仅是危险的，也是可怕的……于是只剩下了一种娱乐：工作、赚钱。麦当娜成为80年代末的象征，她做事大胆，无法顾忌，但比起惹人怜悯的玛丽莲·梦露，她更像果敢的撒切尔夫人。

� � 80年代结束了。20年来，在男人和女人之间，什么都尝试了，许多事情已经改变。自由已经实现，但人们不知道如何利用它。男女似乎无法挽回地疏远了，剩下的只有钱……

� � 性，谎言和录像带

� � 一切如戏。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人们认为美好的东西其实面目可憎，人们以为别致的东西其实粗俗不堪。人们称之为爱情的东西就在游泳池里或者小岛上发生在摄影机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电视上什么都播，广告里什么都敢做，人们已经没有任何限制。

� � 1992年，沙朗·斯通凭借《本能》中的一个经典场面--不穿内裤，更换交叠着的双腿--举成名，《本能》也成为10年来"最具杀伤力"的影片。2000年出品的《悲情城市》（Baise-moi）在放映三天后遭禁，对于电影来说是个遗憾，但却很能说明一个时代的特点：人们可以、也应当看到一切。

无论是谁，一不小心都会成为明星。已经没有什么诗歌了，有的只是电视。电视让人们在现实--甚至是最平庸的现实中充满梦想。例如，法国的真人秀电视剧《阁楼故事》就创造了一个人为空间，来展现"真实情感"。《阁楼故事》的成功促使其他许许多多的"塌实情感"节目层出不穷，为的是满足人们从摄像机这个巨大的锁眼中偷窥的欲望。在之前的10年中，人类完全成为了消费者；现在，人类成为消费的对象，在消费完其他东西之后，开始互相消费。而性，这个隐秘中最隐秘之事物，被当成了甜点品尝。

� � 广告中开始标榜："亲爱的，虐待我！"即使最低级的本能也能刺激最美好的运动。广告商们最了解这一点。他们相信性可以保证商品的销售量--即使商品本身与性扯不上丝毫关系。在广告中，性只是你第一眼看到的东西，真正的含义需要往纵深里去体会。

� � "落在身体上的吻让人落泪。"这是杜拉斯在《情人》中的句子。当这部小说在1992年变成电影，女人们谈论的话题便只有这一个，那些结实的臀部充满了诱惑，让人想到欲望的平衡。电影中的性爱到处可见，因为X一代已经诞生。引导潮流与时尚的依然是那些明星、超模，如《脱衣舞娘》中的黛米·摩尔，《漂亮女人》中的茱莉娅·罗伯茨，还有克罗地亚·希弗和纳奥米·坎贝尔。

� � 这段时期，美国总统克林顿与白宫实习生莫尼卡传出了绯闻，英国影星休·格兰特嫖妓一事也闹得沸沸扬扬。道德彻底沦陷。其实，在这些色情年代中，真正的牺牲品只有一个，那就是：道德。也许有朝一日，道德还有机会重振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