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有家<流金歲月>﹐每月出版八篇啟發人心﹐提昇生活素質的散文﹐藉以招徠喜愛閱讀的食客。文章以十六開粉紫色紙雙面印刷成活頁﹐酒家標誌是朱紅色“流金” 加黑色“歲月”﹔清淡素雅。頁底還有一行

小字體註明﹕

“收集九十六篇後﹐請送回<流金歲月>﹐我們會為您免費釘裝成書﹔送禮自用兩相宜。”

活頁散文放置于櫃面附近一個書架上﹐客人結賬時看到﹐多會“順手 课�”。

有心要集齊九十六篇散文的客人﹐每月最少必須光顧<流金歲月>一次。酒家老闆如此照顧食客﹐飲茶不忘精神食糧的美意﹐若非 栄湃迳泰o也必是個愛書之人﹗

兩年前回港探親﹐兒媳就請我到<流金歲月>吃晚飯。菜式還算不錯﹐可印象卻不及那四頁粉紫色紙上八篇散文來得深刻。視詩文如命的我﹐自是愛不釋手﹔回家後還特別珍而重之收藏起來。日前整理書房﹐無意中又看到﹔溫故知新﹐回味無窮。印象最深的是王鼎均的<人生如戲>及柴娃娃的<面孔> 。

王鼎均指出很多不懂“人生”的人﹐誤解人生如戲這句話為“做人可以馬馬虎虎﹐兒兒戲戲﹐虛情假意”。他認為演員們在演出前及演出時﹐無不為努力演好自己角色而戰戰競競﹐如履薄冰。要是演出不成功﹐他們就會成為世界上最不開心的人。

我這裡解讀的是﹐要以嚴肅態度看待人生。在人生舞台上得努力演譯屬于自己的角色﹐與對手演員配合時﹐還得知進退﹑認真有分寸﹔才能演好每場“戲”。

由此我想起“浮生如夢”和“生命如歌”。人生在世﹐無論做的是美夢或惡夢﹐總有夢醒時刻。而歌者演唱時﹐定必也會用心演譯每句歌詞。歌曲有悲有喜﹐唱到悲時﹐淚盈于睫﹔唱到樂時﹐手舞足蹈。人生悲喜﹐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要與自己過不去﹔實乃人生最大苦事﹗

人生本來就是悲喜交集的旅程﹐也是酸甜苦辣伴奏的詩歌。只是旅途上若能一路循規蹈矩﹑遠離酒色財氣﹐真沾�人﹑熱愛生命﹔縱使一生顛沛﹐仍會活得坦蕩蕩心安理得。反之﹐若嗜賭貪財﹑好色貪杯﹐幹盡損人利己﹑傷天害理勾當﹔定必長戚戚遺臭萬年。人生苦短﹐要喜要悲﹐各自修行。

柴娃娃慨嘆人的“面孔”不如老招牌那樣吃香﹐而且越老越不受歡迎。由于環境﹑情緒使得五官日久天長而變形﹐面孔也因“歷盡風霜﹐歲月留痕”而越來越不受主人喜歡。

個人則認為面孔乃父母所生﹐除了利用化妝品或整容術外﹔無法永遠改變﹐也無須刻意改變。常見一些整過容的明星﹑歌星﹐因化學藥物影響致使面貌扭曲﹐愛美不成反變醜。再說﹐相貌可改裝﹐但澤心仁厚﹑氣質修養則非美貌所能取代﹔偽善﹑偽造也絕難持久。

當今世人價值觀偏差﹐一張張弄虛做假“人造美女”面孔﹐一副副裝“胸”作勢假身段﹐興許曲解“人生如戲” 真諦﹐只是兒戲虛假過一生。

男才如子建﹐俊俏似潘安﹔女才若清照﹐美貌賽西施者固然得天獨厚﹐也最受人歡迎。可若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則我寧取舉案齊眉的孟光﹐或大智若愚卻辛勤勞動的武大郎﹔其貌雖醜但有節操美德。俗語說﹕相由心生﹐那些艷如桃李但心術不正者﹐面相定流于庸俗。現今一些以自身色相勒索他人或是利用女色撈取金錢者﹐必遭正義唾棄﹗范蠡出賣西施美色﹐最終埋名隱姓浪跡江湖﹐化名陶朱公泛舟東海﹔落得慘淡收場﹐為後世詬病。今人當引以為誡﹗

歲月留痕令五官走樣變形﹐年老色衰實屬正常﹐故無須介懷。雖說愛美之心﹐人人趨之慕之。然歷盡風霜﹑飽經懮患﹐正意味著人生經驗的積累。人的一生善惡寫滿臉上﹐觀音聖訓中有謂﹕行善者﹐福雖未至﹐禍已遠離﹔行惡者﹐禍雖未至﹐福已遠離。終身行善積德者﹐必成慈眉善目和藹可親長者﹐為非做歹者必然面目可猙﹐叫人望而生厭﹐敬而遠之﹔就如柴娃娃所說的“越老越不受歡迎”。中﹑外兩名以旁門左道連任﹐受天下蒼生唾罵﹑罄竹難書萬人貶的總統便是明證。

于我﹐高尚道德與高深學問遠勝于外在美﹔然文化素養又遠比財勢﹑學問重要。有頭有面的富紳名流﹑博士教授未必就有高尚品德﹑素養。出席國內﹑外聚會﹐最怕見的場面是﹐當台上致詞者滔滔不絕時﹐台下賓客或交頭接耳﹐自說自話﹔或低聲說﹑高聲笑﹔喧鬧如菜市場。要不﹐就是手機聲此起彼落…可見精神文明﹑道德修養與學問﹑地位完全劃不上等號。魯迅<一件小事>中﹐“車夫”的高尚情操及勇於承擔責任的行為﹐就遠比那位冷漠﹑傲慢的知識分子“乘客”更有人性光輝﹐也更受人敬佩。

人生舞台上﹐相貌平庸或地位卑微者﹐絕對無須自卑﹐只要有一顆疾惡如仇﹑悲天憫人的愛心﹔懂得尊人重己﹐自強不息﹐與人為善﹔就是受人敬重的好演員。否則﹐再多的財富﹑學問﹐再高的權勢﹑地位﹐也只不過是缺乏內涵的偽君子﹑膚湹目招睦腺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