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尖嘯聲聲,這星稀月黯的冬夜,黑沉沉穹蒼彷彿危危欲墜。花草驚怯已難抑止頻頻抖索,驟然、雨敲窗璃伴隨沙沙葉舞,和著樹枝搖拂之音;若魑魅群起集會,又像樂隊正努力譜奏一曲雨夜驚魂。
喜聆雨聲的小邵,今夕心绪凌亂,坐立不寧;簾幃稍微掀動,她也感惶恐萬分。偷眼凝視對面一弄之隔緊閉的房門,隱約見到香菱苗條身影浮移,她冷峻注視小邵是那抹滿含無限怨忿眼神。室內氣溫忽然下降,尤如置身寒窖般;静寂中僅剩小邵叩擦雙唇微音,她趕快合掌祈拜,盼能為亡魂超渡……。
最近小邵忙著出售這座三睡房的屋宇,輾轉數月,總算成交了。
為了方便新主人週末搬進,她求好友相陪,下班急將最後雜物清理交吉。黃昏已盡,恰巧朋友有事先走,讓她獨自吊膽提心。不敢記憶數月前發生的命案,卻時刻明晰地繚繞徘徊腦際,使她更顯憔悴消瘦了。她日夕自責,為自己不真實的供詞內疚,為女友之死至今仍真相未白而羞愧。彷若一切一切是因其而鑄成大錯般?她未敢與人投目正視,怕埋在心底的秘密被拆穿,她甚至鄙視自己人格,是沒有情義之輩。
一九八七年尾,小邵自內地移民澳州後,勤奮工作,數年間儲存足付首期錢,便向銀行貸款購買了一棟位於南區的平房。其前院樹茂花繁,幾株老松把半舊屋牆掩遮,就是炎炎夏季,居內亦感到透心清涼。爽朗性格五官端秀的她和嬌柔甜美眼大唇俏的蔡香菱特別投緣,是車廠工友們口中的兩朵廠花。數年共事、已建立情深義厚的友誼,小邵邀香菱分租一房同住,即使負担減輕又可彼此互相照應。
去年疧小邵表兄光袓藉探親為由來澳,身处西方洋場十里,對各事物充滿好奇,早萌永居此地之念。他對表妹進言,祈念及姑表之親,為他和香菱綴合。用其迅速手段進攻,朝夕郎情妾意,終如願成伴侶。誰料蜜咂诖掖疫^去了,他又沉迷新玩意,每天游手好閑地侍奉輪盤,成賭坊不二臣,把一切奮鬥計劃和志願全丟掉了。
那天,光袓面紅耳赤,汗透衣衫在房内翻箱搜索,欲偷取首飾或現款再戰賭坊,忽然關門聲讓他驚惶失措,簾動處香菱疲累臉容也頓現訝色:「唔!你找甚麼呀?又要妄想翻本了,沒良心的混蛋,我受够了,辛苦血汗錢全被你輸光,答應改過全是謊言,我不再原諒你了,….離婚吧………」
夫妻倆由好言相對轉惡意爭吵!至拉扯互歐,香菱的厲哭之聲把剛下班的小邵嚇著,光袓也正好瘋狂地奪門而跑,差点把表妹撞倒。
房內一片凌亂,倒在床边的香菱已奄奄一息,髲後鮮血不停地湧滴,柔絲般斷續話語從其蒼白雙唇吐出:「他搶走…..我……我…」
小邵害怕極了,召喚表哥卻未能接通手機,她以破碎英語報警,救護車到達時証明已死亡,是跌倒時不幸撞在廉價床架突出的横枝,刺進頭內,失血而死。
小邵未把實情和盤托出,深恐殃及池魚。僅誑言下班後見狀即時報警,更謊說自己房內凌亂錢財盡失,肯定被俟忸櫋?蓱z香菱因胃痛請假早回而遇難,聞者皆認為是註定,所謂生死有命吧?
光袓配合警方傳訊,每次哭得聲嘶力歇,周遭的人都給予同情。新婚才一年多,怎不惋惜?
小邵不願與光袓見面,她再不開朗如昔,沉默孤癖地和廠友保持距離、、、、 。
二千零五年十一月於墨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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