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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節雜憶

作者: 南太井蛙    人气:     日期: 2010/11/5


  周未到奧克蘭市中心去了,那里正在進行燈節Diwali慶祝活動。攤檔擺設齊整,舞臺上一群旁遮普舞孃扭腰頓足,腳鈴「叮鈴」,五指遮面,露出雙雙妖嬈的明眸。除了有電影和魔術,還有一老一少席地而坐,向過客推介帕卡瓦甲鼓(Pakhawaj)和Paja-------一種原非印度本土樂器的管風琴。場面有序而又柔靜,猶如一曲班舒里笛的輕歌,悠悠飄過,不帶絲毫浮躁鬧囂。

  滿欣賞這種不求萬人空巷口號震天的平實氣氛,二來也是為了懷舊,就与蛙妻多逗留了片刻,順便仔細看了些特色小吃与紗麗首飾。從帳篷里鑽出來的兩位金髮少女,得意地向我展示手部的henna,這是一種手足紋身藝術,用稀泥般的天然染色劑,象擠蛋糕花飾一樣,擠在手足皮膚上,乾燥後圖案可以保存一兩個月。

  印度女孩在婚嫁時會很注重henna,連手心都要繪上复雜的花紋,要把這些渦漩狀、荷花狀的精細圖案準確鮮明地畫在新娘手心上,有時須要進行彩繪的人進入冥想狀態才能完成。新娘子的henna色彩越豐富,越能得婆婆歡心,而且一天顏色未掉光褪盡,就可以免做家務。

  想起在輾轉漂泊的生命之舟未至南太平洋之前,對印度的認識,最深莫過於泰戈爾与甘地二聖。「午夜鐘聲」里甘地与真納的對話,泰戈爾的「飛鳥集」和「新月集」,都是少年時代的枕邊讀物,一句「生如夏花般絢爛,死若秋葉般靜美。」就無數次由我書寫在女生們的紀念冊上,不知撩動過多少少女懷春的芳心。

  除了兒時在上海見過「紅頭阿三」,後來在香港小住,又接觸到講廣東話的印度人。最奇妙的還是從密克羅西亞群島飛到斐濟時,一下飛機的那種詫異驚訝。機場里滿目紗麗拽地的印度婦人,留小胡子膚色黝黑的印裔移民官,制服筆挺,神態傲慢。我真懷疑航空公司搞錯了機票,把目的地斐濟和加爾各答掉換了。

  很快我就明白過來,自己巳經來到南太平洋的「小印度」,在島上九十萬人口中,印裔佔了四十多萬。其後在數十年間,每天都穿過拉著油布五色雜陳的市集,擺攤的印度農夫出售姜黃粉和咖哩、紅辣椒、紫茄子与綠黃瓜,街角上停著賣印度雜食的小車,玻璃柜里有幾十種色彩鮮艷印度小吃,我迷上了其中一種混合了香料的炸青豆,辛辣香脆,能在你口腔里掀起一陣熱浪。

  交上一些印度朋友後,常幫他們畫畫,其中包括被政變推翻的總理巴伐德拉,他去世時當地印裔首領要求我一天內完成葬禮要用的遺像,我只得在三夾板上用油漆畫了巴伐德拉的肖像。

 与印裔混熟了,發現他們也在觀察像我這類的移民,在後院打牌或樹下飲酒時,這些幾代居此勢力盤根錯節的「老地躉」(地頭蟲),經常逐一評說初抵本埠的各人品行与表現。原因很簡單,除了少數華人擁有自巳物業,絕大多數是租用印裔業主的物業營商,誰準時交租,善於經營,是否有外來新公司在本地插上一腳,都是這些富有的印度人在周未喝酒打牌,交換意見的主要話題。

  後來這些人見面就叫我「賈寄」,我不解問之,答曰﹕「賈寄,同舟之船友也。」一百四十年前首批印度勞工乘船抵達斐濟,之後繁衍生息迄今達四十萬眾,「賈寄」成了最親密的稱呼,意味著視你為同舟共濟之密友。

  還記得第一次過Diwali的感覺,那天關店後与蛙妻疲憊不堪回家,夜幕四合之際,忽然發現整條街大放光明,每幢房子的花園里、陽臺上,都點著蠟燭,亮著彩燈。鄰居夏拉馬太太,穿著鮮艷的紗麗,捧著一盤五顏六色的甜點,施施然穿過花叢,容光煥發地向我們走來,她身後有小孩正在草坪上放煙花。

  自此蛙妻常去夏拉馬太太家,嘗試穿紗麗以及印度婦女的長褲,學做薄餅(Roti)和油炸小吃。

  節後我倆應邀在夏家用餐,還學會用手(記住是右手)進食,据說世界上有五分之一人口是用手進食的。夏拉馬太太用手指靈巧地把蘸上汁液的Roti,輕巧而文雅地彈進櫻桃小嘴,其技巧宛如雜技,不禁令人嘆為觀止。怪不得用餐完畢,她唇上口紅仍完好如初,而蛙妻則早就要退席補妝了。

  我在夏家潔凈無塵的衛生間,也曾被困,某日臨廁,遺矢事畢,竟遍尋不見手紙,惟見一極精美之玻璃樽盛著清水,擺在雪白的磁磚上供如廁後諸君使用。經大聲呼救,并隔門一番溝通,滿面歉意的夏太太,才從門縫里遞進一卷滿佈塵埃的手紙。她那畫滿复雜花紋的小手伸進來時,還使我聯想到一條有華麗斑紋光滑而柔軟的草花蛇。 

  在奧克蘭燈節的食檔,買了很多三角形炸角「薩莫薩」(Samosa),旁邊有人問是什么肉餡,蛙妻笑那人外行, Diwali節間人人素食,哪來葷腥?!

  說笑間走到專賣甜食的攤檔,蛙妻嫌它太甜而拒食之,這次輪到我笑她外行了。

  Diwali敬拜的象頭神嘉涅夏(Ganesha) ,主管智慧、財富、愉快和愛情。嘉涅夏人身象頭、體型短胖,性格和善仁慈,體色或紅或黃。因為要寫下史詩《摩訶婆羅多》而折斷自己的一根象牙,所以這位智慧和知識之神只有一根象牙。嘉涅夏嗜吃甜食,手里也就經常捧一盆湯丸似的 modaka甜點。

  燈節不吃甜品,就不叫過節了。聽我一言,她每款都要了些,其中一款同廣東人過年包的油角相似無異,連忙試食,蛙妻若有所失地自語﹕「還是夏太太做得好吃,也更精緻。

  夏太太做的甜食的確特別滋味,披上紗麗的她更美若天仙,在奧克蘭街頭,恐怕亦難得一見這類印度西施。
 
夏太太如果知道我等如此贊賞她,一定不知有多高興。當然我也提醒蛙妻,人都是念舊的,選擇性的回憶,美化了過去,所以總覺得今不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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