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澳纽网专栏 >
《新西兰联合报》文扬时评
仪式化的心灵复古和神圣崇拜
作者: 文扬
人气:
日期: 2010/12/13
张培军在奥克兰是个知名人士,通过他的新西兰亚太文化交流中心,张总每年都会组织几次中国艺术团体到新西兰的巡演,让我们这群本来已经远离了中国的华人也有机会在南太平洋海岛上欣赏到来自中国的最好的艺术演出。
这一次,借中新建交38周年庆祝活动的机会,张总把中国国家顶级的艺术团之一中国广播艺术团请来了。于是,在一个月朗星稀微风习习的仲夏之夜,我与老友刘枫、黄伟雄等相约,和几百个华洋观众一起,在奥克兰古色古香的市政厅里欣赏了一出顶级水平的中国民乐音乐会。
到场者无论与中国民乐有什么关系,或怀着什么心情,在音乐会的现场,大家就都一样了——所有人都面向舞台安静地围坐着,都屏息静气地倾听欣赏,每一曲演奏完毕之后都热烈地鼓掌,在最后谢幕时仍不停地鼓掌,加演之后还继续鼓掌,直到三次加演之后,才在渐渐稀落的掌声中集体做出依依惜别曲终人散状。
人是一种很喜欢仪式的东西,人也很倾向于继承传统,一种仪式从历史传统中被继承下来,就会带着很大的惯性一代一代地被保存,被守护。交响乐不是流行歌曲、通俗音乐,所以舞台上不会有极尽煽情和刺激之能事的强光、噪声、白烟之类,舞台下也不会有极尽滥情和发泄之能事的嚎叫、骚动、脱衣之类。面对严肃的交响乐演奏,无论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陶醉其中还是昏昏欲睡,所有人都会遵从其传统仪式,至少能做到严格保持肃静、不让孩子哭闹、不随便走动、不提前离场。特别是,即使听不太懂、欣赏不了,也要对整个乐团的表演表示充分的尊重,不仅在所有应该鼓掌的时刻都要鼓掌,而且要在结束时用持续不断地鼓掌回应谢幕。
12月6号晚上的这场音乐会,是我在奥克兰参加的所有文艺演出中,现场秩序最好、气氛最好、效果最好的一次,对此,我将其归因于交响乐的严肃仪式效应以及中国广播艺术团本次奥克兰巡演超凡入圣的艺术高度。
没有前者,观众不会直接进入超凡的艺术欣赏状态,没有后者,观众不会随之进入演奏者所创造的入圣的艺术境界。
毫无疑问,乐团指挥彭家鹏是整晚超凡入圣仪式的灵魂人物,他的指挥艺术有着极大的观赏性,那是一种全身心的、完全忘我的投入,音乐会现场的所有人,所有演奏者和所有观众,都呼应着他从手指、手臂、肩膀直到头发、脊背乃至双腿的剧烈运动。从观众席上看着他疯狂舞动的背影,就犹如所有的音符和曲调都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剧场里所有的人也都像被他施了魔法一样任凭他的安排。
弦乐起,管乐落,唢呐响,锣鼓和,演奏者的激烈与观赏者的亢奋一齐飞扬,舞台上的回旋与舞台下的张弛同起同落。
作为亲历者,我相信,整场音乐会中曾有过很多个瞬间,剧场中所有人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随着指挥的魔棒,进入了某个被音乐所指引、所勾画、所敞开的天外世界。
在我看来,古典音乐的另一个定义,其实就是与天国、与神圣相通的音乐,而不是现代人那种在集体背叛了天上神圣之后只与红尘凡人的皮肉相通、只在上半身与下半身间来回打转的音乐。
中国民族交响乐既源自于中国传统,也源自于西洋传统,而无论哪个传统,无一不深深地植根于古老的、神圣还牢牢占据着人类生活中心位置的、所有的美也都生发于神圣崇拜的那个前现代时代。这就是中国民族交响乐团魅力永在的深层原因。
其他观众的感受如何,我不得而知,对于我,这次音乐会,就是一次短暂的神圣崇拜,一次很庄重、很讲究、很仪式化的心灵复古。
散场时见到张培军,我与他握手并致意,我们同为新西兰华文文化沙龙的理事。这场大获成功的音乐会由新西兰华文文化沙龙协办,今后还会更多地共同举办,因为这就是我们这个文化沙龙的文化理想所在。
再次感谢中国广播艺术团的全体演职员,希望新西兰能给你们留下美好记忆,让你们在不久的将来——再来。
声明:作者原创文章文责自负,在澳纽网上发表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的目的,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
感谢您对澳纽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