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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联合报》文扬时评
“强壮的自由主义”问世
作者: 文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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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1/2/10
上周,英国首相戴维.卡梅伦的一席话,给这个日益动荡不定的世界又添加了一个新的变数。他在德国慕尼黑的一次
安全会议上宣布,英国的“国家多元文化主义”已经失败,这个国家将不再奉行“撒手不管的自由主义”,将转而实行一种“积极的、强壮的自由主义”
(active, muscular liberalism)。
就像十年前美国总统抛出“恐怖主义”和“反恐战争”借以重新定位全球社会
中的“他们”和“我们”时一样,今天这个出自英国首相之口的“强壮自由主义”也具有类似的特点:缺乏精确的定义,语意模糊。据此可以推断,这个新概念也同
“恐怖主义”和“反恐”等概念一样,可以任由各方自行解释,作为推行其隐蔽政策的借口。
比如说,发动一场入侵伊朗的战争,或者继续保持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军事存在,甚至入侵朝鲜,入侵中国,可不可以借口这些国家对自由造成了威胁然后以“强壮的自由主义”之名进行呢?好像没什么问题。
Muscular Liberalism,一个很新的名词,新到连一本专题著作还没出,甚至连Wikipedia中的相应词条还没建立起来。但其背后却是一个很老的问题,老到几乎与自由主义的历史一样老。
从卡梅伦的演讲中看,他的这个新主义是相对于“消极的、软弱的自由主义”而言的,意思是,我们西方国家以往奉行的自由主义,对于其他非西方文化太过宽容、太过迁就了,以至于让伊斯兰极端势力也得以自由地在西方国家中蓬勃发展。
这个论点并不新鲜,其包括的前提一如既往地显而易见:定义自由和行使自由的权利,只属于某一特定人群,并不属于所有文化。
换言之,西方所说的自由,只包括将西方价值观定义为自由的自由,以及将西方价值观推行到非西方文化中的自由,决不包括反过来的自由,甚至不包括拒绝西方价值观的自由。
从历史上看,自由主义作为一种源自西方的地域性文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这个前提出现的。所以说,这是一个极古老的问题。
在
理论界,所谓“自由主义的第二副面孔”指的就是这个问题。借用伊曼努尔.华勒斯坦的话:“谁是‘野蛮人’?当然是殖民地的人。黑人和黄种人的对立面是白
人。‘东方’的对立面是‘西方’。‘没有历史的’东欧国家的对立面是‘有历史的’西欧国家。犹太教徒的对立面是基督教徒。从一开始,‘文明’国家的人权就
是以这些国家是‘文明的’这一设想为依据的。…于是乎,理论上坚持权利的普遍性,而自由主义者们最不想要的就是切实实行这些自由主义原则,亦即真正地普遍
落实这些原则。”
为了使这些原则不能切实实行,需要有一股反向的制约力量,最好用的就是种族主义。只要种族主义还可以或明或暗地实行,世界各民族普遍的自由权利就永无可能。但如果种族主义不再方便使用了,而非西方文化对平等和尊重的要求越来越强,那么西方就必须要诉诸新的主义来控制局面。
编造出“恐怖主义”然后赋予侵略战争以“反恐”的名义,只是一个临时措施,而且现在也不太好用了。于是,“强壮的自由主义”作为配备了最新装备的一个警察,就这样隆重出场了。
最后说一句,我不反对世界统治者们采取马基雅维利式的谋略,但我批判自由主义的伪善。所以,如果这个“强壮的自由主义”只是强调其“肌肉”,不再假装成推广自由人权的圣人,也还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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