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那叫“纽西兰第一党”又有人称“纽西兰第一党”的党魁温斯顿·彼德斯向全国每家每户都发出了一份宣传单张《到底这是谁的国家?》,可老没看到。那党魁不会把我另眼相看吧?他要真不发给我,我得跟他急,为什么?人们聚一块儿聊天的时候,我要说人没寄给我,没人信不说,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跟“老彼”有啥关系,那可就可怜我跳进黄河—不,黄河在中国,离这儿太远没法跳,就野鸭湖吧—也洗不清了。有看官可能要说了,你他X谁呀,有那资格跟那丫有一腿吗?也太高看自个儿了吧。您可别当真,不就在这瞎掰嘛!
我向全家人民打听,有谁收了那份东西。小兰说了:我拿到了。我差点急了:那还不赶紧给我!我一看那张纸,老彼的脸变成黄色的了,便问:怎么回事啊?小兰说:我一边看一边来气,就顺手拿手边够得着的东西在那张也叫脸的玩艺儿上涂,所以就变成黄色的了。“本来还想响应号召,把这玩艺儿给那老鸟寄回去,看来已经没有办法了,要真寄了,彼德斯老汉若告我一个什么罪(他可是律师出身),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喽。
让我们来看看这张沸沸扬扬的传单到底它是个什么玩艺儿。还没等打开这张三折的传单,封面上的文字就已经够触目惊心:
“There’s big trouble in little China.”(小中国,大麻烦。)
“Students using forged IDs”((留)学生滥用假证件)
“Foreigners Blamed for property prices”(外国人被抱怨哄抬房价)
“Brides tricked into marriage for residency.”(落入假结婚真PR骗局的新娘)
“Judge warns of rise in Asian Kidnaps.”(法官警告人们注意亚裔绑架犯罪现象呈上升趋势)
… …
这些都是近期报纸上的报道标题。如果不进行横向比较,人们可能真以为这世道真的被移民们弄糟了。其实只要到警察局那里去打听打听,到底移民尤其是亚裔移民的罪案占全国各族裔犯罪比例有多少?没事再跑监狱里溜达溜达,看那里面关的有几个亚裔?还不大多是跟老彼长的一样的主?那些砸汽车玻璃、撬门入室行窃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一点老彼比谁都明白。
这个国家真的离不开彼德斯或者说跟他一个德行的人,要不就不好玩了。真的,杂耍好看不?好看,可要是中间没有几个小丑插科打诨,再好看的杂技也总觉着缺点什么。何况是这天遥地远的小岛国,地方本来就小,人就更少,要没有彼德斯,人们不闷坏了才怪。要我说,这彼德斯不是出来太早了而是太晚了。要是早十年他就跳了出来,就没有咱今天的惨象了。就因为当年的移民条件实在太宽松,才放弃了已经不错的生活、工作,来到这个有些鸟都不屑落脚的地方,吃尽了那从来没吃过的人间苦,受尽了这想都想不到的地域罪。碍于脸面,还不敢跟家里国内的人说,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还得装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让人家看。咱有时老回忆,回忆那在国内过得好好的日子和到这来以后的受的那份洋罪。咱是有自尊的人,从来不说后悔,还告诉人们也对自己说:苦难是人生的财富,凭着这遍体鳞伤,短短几年,咱可积累了一生中不可多得的财富。您说这是自欺欺人?真他X说对了,不自欺欺人怎么活?
心里恨呐!是恨彼德斯这老东西没错,可咱恨的不是今天他说了啥做了啥,而是恨这丫挺的这会儿才跳出来,早他X干嘛去了?如果当时这主就有今天的地位,就是这副德行这副言论,咱这政府还不得早早关了移民大门,甭说别的,光英文一条就足够让咱歇菜,也就不动那出来的心思了,老老实实在老家呆着,吃香喝辣,有啥不好!?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会儿要回头已经没门了,象咱这种不好学之徒,洋文凭真的假的都没挣着,洋话也说的并不地道,反而是因为久已不在中国人海里游泳,早就不识水性被淘汰了,只得在此异国他乡偏安一隅,遭受大大小小彼德斯们的凉言冷语,吃“鬼佬”们伸中指。虽然咱这中指也不是伸不出去,可毕竟没劲,鲁迅《阿Q正传》里咱那先师阿Q先生被人欺负打不过人家时说了,那是儿子欺负老子,老子不跟儿子一般见识。你说,这日子有他X什么意思?
所以说,恨哪!
这彼德斯怎么就那么讨厌?!没事总拿咱移民开涮,咱哪招他惹他了?还别说,您还真招他惹他了,只是您还不觉得。您到这来就把他招惹了,不管您有钱没钱,工不工作,领不领救济,都一样。你要有钱买好车置豪宅吧,他说你制造交通阻塞、哄抬房价;你要没钱他说你增加纳税人的负担;你若工作吧,他说你专业不对口,不是这个国家需要的人才;要不工作吧,就更没个好了。反正就是跟你过不去。
这彼德斯不就是天生一个种族主义胚嘛?!您要这么说可就真抬举他了,这是个没有主义的主,如果楞要说他有主义,那就是实用主义。移民是个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总是那么有争议性。他看准了只要抓住“反移民”这根稻草,他的国会议席就可基本无虞,总有那么一部分人——百分之一、二十吧——不喜欢移民,抓住这部分人,就等于抓住了进入国会的基本保障。如果还有一个别的什么东西—哪怕是掏他祖坟—可以保证让他保住国会议席,我想他也一定会去做的。据说,他还真不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他在奥克兰有几个很好的朋友是华人,那关系可铁了,其中一位很欣赏彼德斯,把自己儿子的名字也取名叫温斯顿。记得上届大选吗?他的候选人名单里有位华人,这不是做戏,或者说不仅仅是作秀。华人社区办个杂志、开家报社,请他题词他也是有求必应,字里行间对咱华人褒奖有加。更有意思的是,他还曾经当众石破天惊地宣称自己的血液里流得有华人的血。这真有点让人不明白,此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嗨!要咱都明白了,他就不是彼德斯了。
朋友来玩,一语道破天机:不这么做,他彼德斯就完了。他所说所做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怎样保住在国会的位置。套用一句大陆的套话,就是一切以保住国会议员位置为大局,把一切工作的重心转移到进入国会及更多的占有国会议席中来,至于手段什么的,不管是上三路还是下三滥,只要能对增加议席有作用的,都是好手段。他有过教训,记得有一年大选,他在发迹老巢Tauranga的国会议席几乎不保,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此他苦思冥想,怎样在拥挤的国会竞跑道上找到自己的路。他试过很多东西,甚至敢动那些商业巨头, “酒箱(Wine Box)”事件轰轰烈烈一阵,但结果却让他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最近一两年,有些移民或留学生的不争气行为在主流社会被渲染、放大,弄的沸沸扬扬。独具慧眼的的温斯顿·彼德斯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不明摆着给我炮弹嘛!移民这事儿,我要不作文章,别人一样会搬去用,那时我干吗?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得了您呢!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张传单。
这张传单一出,别的少数族群如何反映不得而知(惭愧,因为语言问题无从了解),但在华社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们义愤填膺,用国骂已不足以表达,恨不得能给他身上扔俩臭鸡蛋、吐两口唾沫。还有人扬言要采取更激烈的行动。我做了个梦,梦见彼德斯打寄出传单的那一刻起,就收拾好了金银细软,跑自己屋子不远处猫着,等待有人来烧他们家房子,然后他好大声呼喊救命,于是乎博得了更多人同情,争取到了更多选票。真的,咱要不给他一点激烈的或者是带点暴力的,彼德斯一定会对咱失望。
我猜,这会儿可真难坏了咱们那些个铁肩担道义的政治明星、社团领袖们了。不表示点啥吧,人说咱干什么吃的,表示点啥吧,又担心拿捏不好尺寸,担心得不偿失。请诸位贤达好好想想,既然人在江湖,就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吧?否则,辜负了父老乡亲的厚望,也对不起彼德斯对咱们的看重呀。一封抗议信总应该写吧,一两百个社团哪,份量可大了,让政府老爷们知道,咱们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哎哟,咱平头百姓光看见人家抛头露面风光哇噻了,没想到也有难的时候。是了,以后要少对人家品头论足才是。
您发现没?彼德斯压根儿没把自己说的当真,他心里未必就跟移民有仇,但他只有祭出移民这张牌,才能有胜算。有朝一日他要功成名就,心里一定会感激咱移民,没有移民就没有他彼德斯呀。到那时,您要开公司办事业剪个彩题个辞,他也一样会爽快应承。有首歌怎么唱的?“我拿什么来奉献给你,我的爱人”,借这调调,我拿什么来描述你,我的温斯顿·彼德斯?无耻?下流?
既然人家彼德斯都不当真,您可也千万别把我的这几个文字当真,逗您莞尔而已。
撰于2003年1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