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尓仁尼琴去世幾年了,俄羅斯近日正在紀念他的小說《伊萬・杰尼索维奇的一天》發表五十周年,當年索尓仁尼琴正是憑這本書荣獲諾貝爾文學獎,這本書也是當年蘇聯出版的第一部揭露黑暗中罪惡的文學作品。
講到文學創作的至尊獎項----諾貝爾文學獎,當今許多作家都認為必須拿出最好的長篇來,紛紛以寫長篇小說為個人創作最高境界,与此同時却忽略了獲獎者不獨在文學技巧上高超并有濃郁的個人風格,在他的作品中還要能夠體現出真知灼見之思想魅力,這一種思想魅力還必須是作者所生活的那個年代,最具代表性、前瞻性的。
其實文学體裁包括了詩歌、散文、小說、戲劇四大類,小說只是其中之一罷了。當然小說容量較大,有完整的結構佈局,主題鮮明,人物性格突出,可以通過描寫社會生活,刻畫獨特的人物及其命運,表現錯綜复雜的矛盾衝突,以及時代的精神。
文學作品的價值,最終還是體現她的思想性上,體裁與技巧均可選擇與磨炼,惟思想的境界勉强不得,也無法作偽,深淺高低是字里行間立見的。
如作家秦暉所言﹕索尓仁尼琴寫出來的東西,既無「主人公」也無離奇情節,它們使用真實人名、地名、時間、空間與事件,是思想內涵豐富、表達方式生動的史論--政論性作品。通過對歷史事實的講述与評論,融會貫通了作者對俄國與西方、過去与現在種種思想文化傳統的褒貶与取舍,文字其中有為時代立言之氣魄!
略讀一下索尓仁尼琴的作品,首先會發現他是個很复雜的思想者。「复雜」是我們對自己所不瞭解也無法理解的東西,使用得最多的一個字眼,既表達了對「這里面有点玩意兒」的肯定,也掩飾了自己不明就里的無知。
索尔仁尼琴當年寫書抨擊揭露共產主義暴政,到了西方又反過來抨擊揭露資本主義罪錯﹔對蘇聯解體及俄羅斯去向何从,都有力排眾議之獨特己見,到了最後他竟然最是懷念東正教与尼克拉沙皇再現俄羅斯。他既是清流也是異端,左右两派都攻擊他,他也不見容於任何一方。
在《古拉格群島》一書里,索尔仁尼琴描寫了一位作曲家沃洛佳‧克列姆普涅尔,在勞改營中彈奏自己的作品奏嗚曲,却被勞改營長燒掉樂譜,因為營長聽出沃洛佳‧克列姆普涅尔的音樂中有「鐐銬的響聲」!斯大林時代對意識形態近乎瘋狂的控制,被索尔仁尼琴以一件小事刻划得入木三分。
但到了美國的索尔仁尼琴,盡管身受西方給予他的尊崇與優渥生活,他在哈佛大學演講時同樣毫不留情地批判西方社會﹕「除了物質以外的其它東西,包括人類那些微妙和高尚的天性,都被排斥在政治和社會系統以外,就好象人類生活中從來不存在這些非物質的東西一樣。」
他甚至將專制社會与民主社會相提并論﹕「我在共產主義社會中度過了一生,我可以告訴你們,沒有任何客觀公正的法律觀范的社會是一個十分可怕的社會。但是,一個只有法律觀范的社會對於人類而言,也同樣可怕。」
索尔仁尼琴在西方的反思以及晚年的轉變,曾經成為人們用以印証西方民主社會醜陋可惡的最佳口實,尤其是當他回歸俄羅斯後,更有很多人曲解他思想的異化。
在那些非黑即白、頭腦僵化的人看來,東西方永遠是充滿敵意与對抗的,人与人甚至國與國之間永遠要講階級鬥爭拼個你死我治。你反對暴力專政,嗚不平揭不公,就必與我為敵,勢欲置之於死地為後快。你贊美恭維我,批判西方弊端,就必与我為友,即使你人格低下為非作歹亦極力吹捧之。
他們永遠無法理解索尔仁尼琴內心有一種何等高尚博愛的情懷。
以我的理解,不可以用「政治設計」的理念去片面解讀索尔仁尼琴,他只是太理想主義了,在許多思想先行者身上都可以见到這種追尋絕對真理的「聖人情結」,對自已、他人甚至社會都過於追求完美,反令自已视人睹物過度至察,而良心不得安寧。真正要注意的,反而是他和其他思想先行者都共有的不趨炎附勢,不媚俗,在危險之中敢於講真話的特點。
當年全蘇聯的知識份子都齊齊批判索尔仁尼琴,以致女作家利季亚抱怨道﹕「有知識的畜牲罵,沒有知識的畜牲也罵!送給畜牲們一位天才,而他們却用自己的尺度去衡量。幾乎所有人都攻擊他,俄羅斯的知識份子是不是全都死絕了?」
索尔仁尼琴去世數年,他的文字時隔五十年仍墨跡未乾,魅力不減。今天,世間有更多的罪錯須要通過講真話去揭示,只要有人大膽言說真話,就會招來畜牲的咒罵。
索尔仁尼琴从來沒有害怕過,一切講真話的人也不應該害怕。在人心壞了的當代,索翁的思想變遷軌跡,最終顯示的還是如何揚善去惡,而非视惡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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