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春季濕冷且风大,家中菜園種下的菜苗、豆苗長勢不好,眾鳥又來啄食。一些倖存的蔬菜如生菜、菜心,亦都無精打彩,這塊菜園與前年一片盎然生機,又是荷蘭豆又是豬乸菜、毛利瓜與苦瓜相比,似乎已不適於繼續耕種。
一位精於此道的友人來「把脈」,抓起一把泥土捏碎,幾條我們視為「益蟲」的蚯蚓在地里藏頭露尾。友人很快就指出要改用輪耕方法,之前種十字花菜,應該改種一些生菜或蕃茄,蚯蚓也要除掉,否則土壤會受影響。
另一位也是家庭菜園發燒友的師奶,則介紹將地分成「井」字型輪耕,這與「九宮格自然农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今春家中菜園里來過許多住在遠近的發燒友,個個都有一套方法,一些經驗,她們在地里或蹲或立,摸摸看看,對泥土、稻苗、肥料、蟲害都給出種種意見。
這種交流一旦進行過數周,蛙妻就會在電話中向師奶們報告菜園近況,那邊的發燒友聽了,有時會送來他家的菜園自產瓜菜,有次我們收到過一隻巨大的冬瓜。這種產品的分享,往往會擴大到那些來家中的訪客,在告辭之前,他們会被告知要帶走一部份菜園產品。這種饋贈一般都會訪客很受用,因為產於主人自家,情意倍真,二來天然有機,吃得放心。
蛙妻交的幾位同好,都有自己產量較高的菜園,所以我們吃人家的農獲多於送與人家的農獲。
鄰居的Kiwi夫婦也是家庭菜園發燒友,菜地總面積有我家五、六倍大,鉀剛換過泥土,又用手扶電犁深翻了两遍,再耙梳平整,但一直未有種東西,據說去年種的胡蘿卜豐收,今年要選改種別的。他們的方法完全依照手冊指導,還測試酸鹼度。
前两年我家菜園興旺時,瘦高個的Kiwi太太跑過來觀摩,順手帶來一瓶家制蜂蜜,我們回贈一隻燒雞,她又送來一條剛烤的黑麵包,用新毛巾裹住,外帶一張寫滿感激之言的謝咭。來來去去送了好幾次,最後這次她荣陞外婆,我才不送中華料理,放送一套「南瓜」童裝。
因為彼此種植方法不同,所種蔬菜種類也不同,Kiwi夫婦与我既不交流種植經驗,也不交換種植所獲。只是分享欣賞地里瓜菜欣欣向荣的歡喜。
唯一令他們夫婦惦記的是我家那株青萍果樹,他家两株結的都是紅萍果,我家這株結的青萍果,用作「萍果批」餡料乃上乘之選。果熟時節送過去一小籃,他夫婦倆的喜出望外絕對超過見到一隻燒雞。
脚踏大地,頭頂藍天,沐浴陽光,呼吸新鮮空氣,自己動手種植、澆灌、除草、殺蟲,自己親手收獲,在自家菜園里擺弄瓜菜豆是一種勞動,一種趣味,也是紐西蘭的一種文化。
家中有菜園,為主人在蒔花弄草之餘,既飽眼福也飽口福。散步時經過別家菜園,见作物茁壯果實累累,也駐足欣賞。記得去歲我家種的佛手瓜瘋長,有两三隻長到了圍欄上,我們每天出入都要欣賞一番,豈料某日三瓜突然被路人偷摘了去,令我等很有些失落。其實那人可以來向我們索取,甚至會得到更多的饋贈。「不問自取」畢竟不是紐西蘭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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