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小岛上颇不平静,尤其是围绕着蜂巢大厦――国会飞扬起的风声雨声,着实令坊间沸沸扬扬。某某党刚刚把某某人的排名往前排了一点,眼见着问鼎国会有戏,立马有传媒把一些有的没的事给抖落了出来,就连平时谁都不以为是问题的事也拿起来说,闹得个不亦乐乎。你说这人吃五谷杂粮,哪个不会有点儿长长短短?想玩高级的方式有许多,不一定非得当国会议员不可,真要做,事前一定要掂量好啰:有没有什么事见不得太阳?真没有,只管妹妹(或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否则,最好选点别的干,除非有能耐把尾巴藏掖好了再出山。难怪有人说,国会议员真不是人做的,走这条道太辛苦,应该是做生意、找工作干嘛嘛不顺心,连喝凉水都塞牙之后走的最后一条路,绝不应该是第一选择。
此话有点另类,也有点精辟。
国会议员总是有人要做的,于是蜂巢大厦里云集了120名各色人等。这些人不是你就是我或是他给选进去的,可都是大家的代言人,那里应该是个圣洁(至少是干净)的地方。可是却频频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人,传出一些不该发生的事,让那些善良、单纯的人们大伤其心,纷纷摇头感叹:怎么有些个国会议员,竟然比市井流氓还要赖!
这是纽西兰的又一怪。
怪事之八: 国会议员嘴尖皮厚 市井无赖下风甘拜
自打蜂巢大厦建成那天起,进进出出的国会议员此一朝彼一代,换了许多茬,正应了中国的一句俗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里是铁打的国会流水的议员。纽西兰的国会议员进入国会的方式不外两种:不是在自己的选区里胜出,就是靠在所属党内的排名当选,进去时都是一派光鲜亮丽的笑脸、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然而却未必都有相同的结局。有功德圆满、功成名就,带着一身光环走出的,也有黯然神伤、悄然隐退的,更有被勒令卷包裹走人的。
我们要说的是这最后一种。
这首先要说的,是那位叫Donna Awatere Huata的女士。此人虽为女流,却外表精悍,俨然毛利人群中的凤凰。加入行动党前即已是一个活跃的毛利活动分子,依靠在行动党中的排名,于1996年进入国会,成为该党唯一的毛利裔国会议员。后在1999、2002年两届大选中都如愿蝉联名单议员,并担任行动党教育事务发言人。此君如果从此安分守己,大可随着行动党同呼吸共命运,堂堂皇皇做她的国会议员,即使哪一天不从政了,仍然可以终身享受国会议员的优厚待遇,给自己的政治生涯划上圆满的句号。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是国会议员当久了闷得慌,还是嫌国会议员的薪俸不够花,Donna女士出事了,因不当使用公众基金被控上法庭。说来话长,Donna Awatere Huata从70年代开始,创立了Pipi基金会,主要开展一项称为“四分钟阅读教程”的项目,经过大力游说,这个项目得到了政府和社会各方的资助。钱是进了基金会的账户,可是必须要用在该用的地方,即使是创办人也不可以随意挪用。这道理我想Donna一定懂,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于是伸了出去,被抓住了。
纽西兰国会对于进入它的殿堂的成员规定有严密的保护措施,严密得近乎袒护。比如,免责权。此特权保护议员们在国会议事大厅里的任何发言都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也就是说,爱说什么说什么,对谁有气破口大骂都没事,老天爷也管你不着。在生活中也同样可以为所欲为,哪怕是触犯刑律,只要被判处的刑罚在两年以下,其国会议员仍然可以保留。平头百姓们对这事的理解就是,哪怕下大狱,仍然可以照样领取一份优厚的议员报酬。这就不奇怪为啥温斯顿·彼德斯胆敢乘坐出租车却不给钱这等连你我普罗百姓也不耻的行为。
行动党是个小党,在120席的国会议席中只占有9席。但这个党在国会中却举足轻重,往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提出的质询都有相当杀伤力。前党魁Richard·Prebble 以敢言在国会中享有盛名,其他政党尤其是两个大党对他以及行动党时时都顾忌三分。这次行动党自家后院起火,出了个Donna Awatere Huata丑闻,Richard·Prebble一点也不护短,于20002年2月11日当机立断,停止了Donna的核心小组成员资格。Donna后被判定确有不当使用公众基金行为,但其严重程度还不足以开除其国会议员资格,行动党完全可以就此算了。可是这个党却认为Donna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其在公众中清廉的声誉,于是劝其自动辞去国会议员的职务。这时候,Donna显露出了其本性,说什么也不干。说来也是,眼看就要做满三届议员,完了就可以拿终身津贴了,哪能就此自我终结?只要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或许就挺过去了。于是心一横,对行动党耍上赖了:我就不!但是在行动党里她是没脸呆下去了,就在2003年11月11日宣布脱离行动党,成了一个孤家寡人的独立议员。
行动党全党震怒:那个议席是支持行动党而不是支持你Donna的!凭什么要被你拿去?这不是强奸民意吗?多方努力之下,仍然功亏一篑。万般无奈,行动党只好以党魁Richard·Prebble的名义向法庭提出告诉,请求将其逐出国会。
案件展开了拉据战:
法院一审判决Richard·Prebble胜诉,Donna不服,向上诉法院提出了上诉;
上诉法院推翻了一审法院判决,判定Donna可以以独立议员身份呆在国会里;
Richard·Prebble就上诉法院的判决向新近成立的最高法院提出上诉。此时为了提升行动党低迷的支持率,Richard·Prebble已经辞去了行动党党魁的职务。这时他面对的是双重压力,一是行动党的处境不佳,民意调查支持率一直徘徊于2%左右,二是案件本身的压力,最高法院的判决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是终审判决。纵然有万般信心,但判决权掌握在法官手里,无法预料是什么结局。
最高法院推翻上诉法院的二审判决,维持一审判决,Richard·Prebble最终胜诉。从最高法院审判庭走出来,Richard·Prebble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舒心微笑。
Donna终于被开除国会议员资格,逐出国会,这一天是2004年11月19日。按照行动党的名单排名,华裔候选人王小选先生递补进入国会,成就了纽西兰历史上第二位华裔国会议员,也是第一位中国大陆移民国会议员。
最近,工党的国会议员(也曾任政府部长)John Tamihere 因为财经问题被暂停职务,后经调查核实没事了,他一出来就对同僚以及犹太人在二战的遭遇以及妇女问题大放厥词,惹恼了朝野,被上司Helen Clark总理放逐,令其休假三周,警告其不要参加工党任何会议,而且应该考虑其政治前途。坊间皆以为此君休矣。哪知道这位仁兄聪明之极,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不顾警告,厚着脸皮参加了工党的重要会议,说是要亲自向被他攻击的同僚道歉。结果化险为夷,挽救了他自己的政治生命。谈及此事,总理十分大度,非但不计较John Tamihere不听命令,反而对其过去的贡献大加褒奖,真可谓大敌当前,政党利益、稳定团结重于一切。
还有,工党政府前移民部长Lianne Dalziel否认其擅自向泄露斯里兰卡避难少女有关资料的不当行为,导致总理不得不挥泪斩将,撤消其部长职务……
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吗?窃以为回答是肯定的。只要诸如“刑期不满两年仍可保留国会议员资格”这样的“刑不上大夫”条款一天存在,这等破事就一天也不会杜绝。
2005年4月17日 奥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