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国务院侨办、四川省侨办、阿坝州政府的组织安排,使我有机会在刚刚结束了云南藏区之行后,又进入了四川藏区,进入了被称为“天边”的神奇之地——阿坝州。
仅从自然风光上欣赏,所到之藏区,可以说处处都是香格里拉。蓝天白云,雪山森林,无边的草原上牛羊成群。特别是红原县的月亮湾,若尔盖县的花湖等自然湿 地,大自然最为原始的形态被完整地保存下来,令早已习惯了现代人造生活环境、渐渐忘却了人与自然的古老联系的都市人,终于可以面对远山和近水一了乡愁。
但这些地方并不是无人区,而是世世代代生活着藏族人,这就意味着,所有这些只在香格里拉般的梦幻中才有的自然景色以及从冰川期一直延续至今的自然生态,实 际上也是藏文化这一人文环境的一部分。不难设想,如果藏文化中很早就发展出另外一套完全不同的自然观和人生观,不再视山水为神圣,而是迷信“人定胜天”, 不再遵循佛教戒律,而是火宅酒肉、物欲横流,那么,今日藏区还有没有纯美的香格里拉,还有没有原生态的自然湿地,也就大可置疑了。
从历史上看,藏文化其实也并不是自始至终都与大自然保持和谐的,藏民族的生活方式也并不一向都是这么环保、绿色、低碳。藏民族最早的本土宗教“苯教”类似 于巫术,以占卜休咨、治病送死、驱鬼降神等事为主要活动。史载,苯教徒热衷于祈福禳灾、放咒复仇,越是在社会动荡时期越是活跃。在西藏历史上著名的“达磨 灭佛”期间,为了强迫佛教徒放弃信仰,甚至驱赶不杀生的佛教徒每日行猎。
仅仅因为莫名其妙的宗教纷争,人类就大开杀戒,以野生动物的集体牺牲为代价,这样的文化如果一直持续至今,藏区会变成什么样,不难想象。
显然,真正形成了今日这种独特的、以藏传佛教为主要内容的藏文化,是佛教取代苯教在吐蕃王朝取得“国教”地位之后。自此,“十善”、“十八界”、“十二因缘”等基本的道德规条和基础理论逐渐普及,并且有了以桑耶寺为代表的佛教寺院。
走进藏区的大小寺院,格鲁派(黄教)创始人宗喀巴祖师的塑像处处可见,其声名无远弗届,其光环昭如日月。凡是了解藏传佛教史的人们,都会承认这是一位可以 同儒教中的孔孟二圣具有同等地位的人物。在云南迪庆香格里拉的噶丹·松赞林寺,我多少有些惊讶地发现佛祖释迦牟尼的塑像排列在宗喀巴大师的塑像之侧,而该 寺的藏族导游告诉我,这在藏区的诸神殿中并不稀奇。
元末明初时代的宗喀巴大师,一生建树无数,凭借其自身的佛学造诣和政治地位,一统了藏区各地流行的不同教论,建立了完整的理论体系,尤其是要求僧人不分显密一律严格遵守佛教戒律。
尽管格鲁派善律教义的兴起,一度造成藏区近二分之一的人口完全不从事生产和生育,严重阻滞了社会的发展,但以今人的观点视之,却在环境保护和生态旅游方面留下了巨大的遗产。
已成为藏文化一部分的佛教戒律,极大地约束了人对自然的掠夺;而遍及藏区的黄教寺院及著名的拉萨三大寺、扎什伦布寺、青海塔尔寺、甘南拉卜楞寺等历史古 迹,又极大丰富了藏区旅游的人文内容。甚至不仅在藏区,当年三世达赖索南嘉措将黄教传入蒙古,其戒杀、戒斗等教义压制了蒙古族原始血腥的萨满教,也在客观 上对整个蒙古草原自然生态的保护做出了贡献。
在阿坝若尔盖县的达扎寺书院,人们得以见证,藏传佛教的深奥学理在当今这个以科学和发展为主题的时代仍然毫不示弱地继续前行。信徒们坚信,藏传佛教中的大觉悟和大智慧决不会泯灭,只会日益光大。对此,我也相信。
旅游是藏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战略性产业,让藏传佛教成为这一产业中的文化支柱,大力开发其传统内容,在“古建新用”的同时实现“古教新用”,服务于藏区的“跨越式发展”。
如果需要我对川西、滇西藏区的发展提出什么建议,此为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