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穆迅先生認識太長時間了,那時他還沒有寫作,手中的筆只是畫筆。
沒幾年功夫,穆迅就像雙搶老太婆一樣雙管其下雙手揮毫了。這時畫已有成就,文章也越寫越多越寫越好,漸漸得他有點收不攏的架勢兒。
有一天穆先生問我二十萬字夠出書了吧。電話那邊穆迅似乎在撓著頭皮,像是扒拉著百寶箱底兒。也許寶貝太多內容太豐富,穆迅有點數不過來的架勢了。穆迅發愁著,為哪篇上哪篇不上苦惱著。
難以割捨說明平日裡積攢的東西太多。從這裡精挑細選,精益求精中挑選出的好東西能集結出版,說明瞭穆迅先生對待作品一貫的嚴謹態度,對讀者來說就更應是件好事兒了。
辛勤耕耘多年,收穫的肯定是喜悅。儘管平日裡穆迅早已收穫了不少讀者的讚嘆和反饋,穆迅對此習以為常。可穆迅還想著將自己用心寫就的東西集結出版後能得到更多讀者的肯定,這一點更為我所期盼。
翻看穆迅的作品,人如其文,更如其畫,沉穩厚樸,嚴謹紮實的感覺撲面而來。穆迅儼然一位捋著白髯的長者或更像一位跋涉藝術泥潭中掙紮著的苦行僧人般將歷史或苦澀或厚重或愉悅或詭譎的一面,逐頁翻開來,讓讀者沉浸其裡感悟其中,從而獲得心靈的浸潤。
穆迅得益於豐富的人生閱歷。閱歷是礦井,是蘊涵富脈的礦藏。對作家而言,這口井越深礦脈越縱挖掘出的文字就越有味道越有看頭。穆迅就是這樣一位孜孜不倦挖掘著自身礦脈的老礦工。他將閱歷中的財富,從熾熱的胸膛裡掏出來,奉獻給了朋友和他的讀者。於是,我們從中便感受著和穆迅一樣的脈動。
作為朋友,我有幸能最早的讀到他剛寫就的文字。從穆迅的回憶錄《我沒有生日》裡我們知道穆迅出生在兵荒馬亂的年代。他的父母是響噹噹的老“三八”,老革命,老戰士。兵荒馬亂歲月雖然讓穆迅和母親在顛沛流離槍林彈雨的的撤退中沒有了生日的具體記憶,但無疑穆迅生有後福。革命勝利後穆迅便能和像鄧公主鄧琳以及一大幫現如今名聲顯赫的人或為伍或同學或受教。穆迅便在自己回憶文革的作品中一再的讓讀者接近這些歷史悸動時的原始萌態。看這面當年的歷史鏡子裡晃動的人影兒。
穆迅的人生最出彩的部分無疑是躋身於八大樣板戲的隊列。從穆迅當年紅火的歷史裡我們讀到了輝煌,感知了文革的複雜動態,籍而感知穆迅和那些如雷貫耳耳熟能詳的京劇名伶間的互動以及其他人物間詭譎的歷史變動。這些我們和穆迅一起津津有味。
穆迅的回憶裡更多的是反思,像《最紅色的時代》《樣板團的那些事》等。讀這些文章,能感覺到他對既往有爭執的歷史以過來人的目光在做著冷靜地思考與批判,這無疑是難能可貴的。歷史本身就是要不斷的反省方可避免重走老路。但歷史總被人掩飾總不斷的重演,正直文人也就以此為使命和自身抑或和歷史真相在不斷較勁兒。
身置於此,有著多年海外生活的經歷的他,對人生對歷史對中國未來走向均有著極為清醒地認識。這些歷史觀和價值觀就沉浸在穆迅的文字肌理裡隨處撲面而來。
穆迅畢生的繪畫功底更造就了他駕馭文字的特殊美感。我最欣賞的還是穆迅對藝術的評論,鮮明慷慨,直抒胸臆,讀時痛快淋漓。
不得不說的是,穆迅之所以文章越寫越有味道,有一位忠實讀者不得不提說一下。這讀者就是他的夫人袁大姐。男人是靠女人的欣賞才能活出自信的。丈夫的藝術才幹也是靠賢內助才能充分挖掘和塑造出來的。穆迅的才藝得益於同為藝術家的袁大姐的垂青,因此穆迅是幸運的。不管當年浦江畔的浪漫還是異國他鄉的努力生活,袁大姐始終是穆迅的文藝批評者和堅定的支持者。儘管袁大姐很少出現在穆迅的作品裡,可有這樣一位老牌紅顏伴侶在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料在文學藝術上時刻的督催,穆迅想寫不好文章都難啊。由此,穆迅便每天跋涉在文學與藝術間,痛並快樂地從歷史的礦脈中挖掘著最出彩的部分。
儘管穆迅連生日都不知道,可被妻女惦記的穆迅是幸運又幸福的。穆迅的文字便在痛苦與快樂中堆砌成了一本書的高度,於是讀著它,我們便和穆迅一起快樂著。
有快樂就有一切。
2014/4/2 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