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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西兰华文作协
紅豆
作者: 冬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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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4/7/6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這是唐代詩人王維的一首詩,題為《相思》。很明顯,這是一首借詠物而寄相思的詩。
如果我們將王維所處的時代稱之為古代,那麼在現代,我們也可以很容易地找到有關以紅豆為媒介而抒發情感的例證,比如王菲的《紅豆》。 《紅豆》是一首歌,歌詞很長,其中有這樣幾句:“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然後一起分享,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也是藉物詠人,而且十分淒楚。
一個古代,一個現代,一個王維,一個王菲,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雙雙將紅豆這個物體與相思這個概念緊緊地拴在一起,給人的感覺,這種特殊的表達方式是曠古的,傳統的,卻也是現代的,流行的,無論是在女人的眼睛裡,還是在男人的視野中。
那麼紅豆是什麼,為何被用作情的信物?
通常所說的紅豆,在分類學上歸屬於豆科的紅豆屬,喬木,因種子是紅色,所以被稱為 “ 紅豆木 ” ,也叫 “ 相思木 ” 。至於為何將其與人的情感,尤其是最令人撕心裂肺的那一種情感連繫起來,不知道別人,至少我是沒有將其考證得十分清楚。不過有一個傳說,有點像孟薑女哭長城。說是在古代,有一位女子,因丈夫從軍死在邊關,便哭於樹下而死,其帶血的淚珠化為紅豆,由此得名。這算是神話,信與不信都沒有關係。
紅豆是情,紅豆是愛,紅豆應該也是緣。
紅豆是情。記得我中學畢業後,去重慶當了兵,我的朋友田曉光和許多同學都去了雲南的生產建設兵團。那時候,同學們離別,心情沉重,並沒有太多的語言。只知道我去的部隊是在邱少雲的家鄉銅梁龍水的東山腳下種水稻,而他們則是在中緬邊界的深山老林裡割橡膠。不久,我收到田曉光寄來的包裹,打開一看,是一本精緻的筆記簿,幾粒鮮紅的相思豆,和一封只有一句話的短信:“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那個時候的人都知道,王勃的這句詩,代表著朋友間最珍貴的友誼,更何況附以紅豆。
以紅豆表示朋友間的情誼,這也是古來有之的。王維的《相思》正是如此,是他送友人李龜年時所作,所以又名《江上贈李龜年》,全詩傾訴了他一腔的相思之情,由此可以讀出他們之間深厚的友誼。還有,更早的西漢蘇李詩中李陵的“骨肉緣枝葉,結交亦相因。四海皆兄弟,誰為行路人?”和蘇武的“徘徊蹊路側,悢悢不得辭。行人難久留,各言長相思”都是著例,說的都是朋友之間真摯的友誼。
紅豆也是愛,這是指情侶之間的愛。王菲的《紅豆》是範例之一,於誰都不會質疑,只是歌詞寫的淒淒烈烈。劉曉慶曾主演過一部電影《北國紅豆》,也是愛情故事。中國的北疆也有紅豆,在大興安嶺,不過那與南國的紅豆完全不同。東北的興安紅豆是杜鵑科植物,灌木,果實可食。但不管是哪裡的紅豆,都被人們用作愛情的信物。據說在台灣,相思豆和玉一樣,是有靈性的開運吉祥神物。定情時,送一串許過願的相思豆,會求得愛情順利;結婚後,在夫妻枕下各放六顆許過願的相思豆,可保夫妻百年好合。
一九八八年,我在英國南安普頓大學期間曾訪問過劍橋大學。看到劍河和劍橋,不能不讓我想起徐志摩和陸小曼,想起他們的戀情,想起《再別康橋》。在我的心中,徐志摩不僅是新月詩派的脊樑,更是情感極為豐富,讓我最為崇拜的一位現代詩人。那時候我也寫詩,都是短詩,沒有體,也不入流,只是自己寫給自己。那天,坐在老橡樹下,觸景生情地寫下了我的《紅豆》:“ 穀雨時我們去踏青,把陽光撫摸過的紅豆,撒入心田。 …… 。 ”
紅豆或許也是緣。其實,情,愛,緣,應該是三位一體的。中國人很講究緣字,動不動就說有緣,只要是見面一投機,一高興,就說是有緣。天南海北地旅遊去了,或出到那個國家定居去了,見面一說是老鄉,就說是緣分。當然,如果一男一女不管是介紹的還是自選的,結婚那天自己不說,別人也會幫你說,這是緣分。這不奇怪,因為在中國,偌大一塊土地上,熙熙攘攘十幾億個人,怎遇不到別人偏遇到你?一定是有緣的。
緣這個字,或這個概念,原本應該是來自佛教。據說以前的京師僧人念佛號都是以豆計數,至四月八日佛誕生那個早晨,僧侶們將豆煮熟後撒點鹽,邀請路過的人吃,用以結緣,並稱其為結緣豆。早期我在國內疏於與佛界聯繫,在國外的這二十餘年更是遠離於佛門,所以對此並不十分瞭解。相比國內的朋友,但凡近佛的,應該都知道這些。劉玉書的《常談》卷一中亦有這樣一段描述 : “ 都南北多名剎,春夏之交,士女雲集,寺僧之青頭白麵而年少者著鮮衣華履,托朱漆盤,儲五色香花豆,蹀於婦女襟袖之間以獻之,名曰結緣,婦女亦多嬉取者。 ” 由此可見,豆這個東西,的確與緣分有關,紅豆應該更是如此。
很久都沒有見到過紅豆了,因想念紅豆,故書此文以承載我的心緒。
2014 年 6 月於基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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