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从事科研工作,回家的时间早晚不定,可无论什么时候回来
,他都喜欢敲门。有时,我和孩子们正在吃晚饭,母子三人便你
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愿意去开门,常常不得不钉.剪.包比赛
,谁输了,谁去开门;有时,我们正在看新闻或一部电视连续剧,
听到敲门声,每个人都象是没听到一样。于是我只好说:“你们
哥儿俩,只要有一人去开门,就可以多看半小时的电视。”这一
招很灵,往往是老二飞奔而去;也有时,我正陪着小儿子入睡,
先生的敲门声,总会把要入梦的孩子惊醒,再兴奋起来,耽误好
一阵子。小家伙儿还满有理由地说:“都是爸爸的错。”;有时
,夜很深了,我正沉浸在写作中,思路被敲门声打断,便在心里
报怨,你自己有钥匙,为什么不自己开门?不情不愿地为他打开
门,看到的总是一张疲惫但幸福的笑脸。于是,我的怨气也随之
烟消云散了,忙着为他热菜热饭。
在一次文学沙龙活动中,一位朋友说:“他回家时,从不自己开
门,而是按门铃,为的是看到女儿一蹦一跳的样子和那份儿温馨
的感觉。”听了他的话,我的心跳加快了。是啊,门外的人与门
里的人,虽然只有一门之隔,竟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先生
从未说起过他敲门时的期许,我也从来没问过他,更不要说用心
去体会了。是不是在许多时候,我们在不经意间已把最亲近的人
关在了心门之外呢?我们相距的何止是门里门外?
我和孩子们讲了心中的感慨,他们非常懂事地表示理解。从那以
后,每次给先生开门,就成了我们平静生活里一个个小小的高潮
。两个儿子争先恐后地去开门,还会兴高采烈地喊一声:“爸爸
回来了。”尤其是小的,一定要爸爸将他举起来抛向空中,几个
回合,才算完成欢迎仪式。有时,正巧我在门口,为先生开了门
,俩个小家伙儿起哄着,要妈妈给爸爸一个吻,我蜻蜓点水式地
应付一下,儿子们便夸张地欢呼起来,好不热闹。
其实,生活中有太多的机会让每个家庭的气氛更加鲜活,只是我
们轻易地让这些机会悄悄流走了,自己却浑然不知。也许是朋友
的一席话,也许是剧中的一句台词,也许是小说里的一段文字令
我们顿然醒悟,那么我们的生活就是别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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