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大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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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4/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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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俺拿著手機邊走邊撥拉,嘴裡念叨著:'搖一搖',搖到外婆橋,'掃一掃',看誰長的好。
哎喲!這是誰呀?幹嗎躺這兒?差點絆俺個跟頭!
只見俺手勁稍大了點兒,手機熒屏掃到了個白鬍子老頭。
等等,俺是掃到可不是掃倒。中國文字費勁兒,得仔細琢磨方才能表達準確。若律詩來說,連平仄都得精準,往往一音之差,謬之千里。
好像扯遠了是吧?救人要緊!他倒地應該不是俺的事兒,俺撥屏之前這白髯長者就倒下了,該不是'碰瓷'吧? !人心不古,據說中國內地最近多了個職業,人們常常碰見'碰瓷黨'。這老先生慈眉善目的,該不是那'碰瓷黨'的成員,再說那是新興職業,應該沒有這麼快到新西蘭來。那,俺扶是不扶?
也別怪俺心裡打鼓,最近中國出過好幾例官司都是扶老人扶出了麻煩。好些人都是靠路人或監視器畫面才一證清白。這裡沒有監視器俺總得招呼路人給俺做個證,俺可是做好事呢。
路上沒人咋辦?嘿,有了,俺用手機拍下整個摻扶過程不就得了?現時好多人都這樣救人,俺也試試這新式救人法。可俺一舉起手機,這咋的啦?老者咋醒了,口中說啥呢?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老者吟詠不說,還語帶平仄,吟詩不說,還吟得這麼高古。老者是打三國裡走失的吧?
俺想起來了,俺最近有一個詩律問題困惑不得其解。這老者白髯垂胸,風骨鵠然,看似一幅高古模樣,如此出語不凡,俺正可以請教一二。
“逍遙遁世在,此時當何時?”
老者徑自吟詠,將一首五言絕句從白鬍子當間徐徐吟出,好像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這是問俺吧?也像是考俺,那就對一句試試:
“今朝非往昔,網絡可談詩。”
俺說得是大實話,現在網絡發達,手機上網一撥拉,談話談詩談戀愛,門都不用出,宅家裡啥啥都有。
“人心思高雅,無詩不往之。足下也能詩,好好好,看在摻扶老朽份上,有話請講。”
這老頭好生厲害,對句嚴謹中竟說透了俺心思。
“先生相貌高古,語帶平仄,想來對律詩定有高解,剛好在下有一詩律問題候教。”
見老者點頭,俺就直話直問:“為何五絕會多出兩式?”俺不問七律五律,甚至連七絕都不問,問的就是五言絕句的仄韻法。
白髯公聞問,壽眉一挑,雙眼簌得一亮,一道寒光射來,凜然作色道:“問得好!豎子可教也!”
嘿!這老頭也忒託大了吧 ?叫俺豎子?俺都一大把年紀了,咋成豎子了呢?
見俺不高興,白髯公樂了:“足下畢竟比老朽年輕,正所謂'年高亦有年高誤,不會詩詠自枉然。”
這話中聽,俺喜歡。耳聞白髯公言談話語裡語句暢達詩句自然,想應對俺心中之惑有所解答。另外,最近神州詩壇活躍,連國家主席習進平也發表了詩作《 七律》,魯迅文學大獎更是頒給了《將進茶》的作者周嘯天周大詩人。都說國家已無國學,可這詩詞正乃傳統國學之精髓。看來傳統文化在神州大地複興有望,律詩大有蓬勃興起之勢,此地遇上高人,正可以分享此等盛事之樂呀。
誰知俺將詩壇近況一一表述後,這看起來遁世已久的老先生白髮稀鬆的腦袋竟搖得像撥浪鼓:
“非也,非也,老朽眼中,自五四後,律詩已死,律詩已死矣。當今世界,人心不古,社會浮躁,何以為詩?”
華夏大地律詩自晉唐起自明清盛,明清以來,對句練字蔚成風氣,開唐宋詩詞之新河。單就五四後論,儘管舊體詩詞被許多文人墨客唾棄,但民族文化的中興力量並未泯滅,始終前赴後繼,潮起潮擁。就拿目前局勢來說,國家主席能以一首七律抒發情懷,這還不代表著傳統文化的複興?魯迅文學大獎更獎給以“時事詩”《將進茶》為代表的古體詩作者還不足於說明這一問題嗎?
看來老先生對律詩是愛之深痛之切,'五四後無律詩'這話俺卻不信,俺得和他好好理論理論。
俺當下手機裡翻出了《將進茶》:“看看這個,您老以為如何?”
白髯公眼神不好,俺特地給他把手機熒屏撥至最大,果然白髯公乃愛詩之人,有詩在手不覺吟詠出聲:“……詩有別材非關酒,酒有別趣非關愁。……嗯,此句到還有些味道。'靈均獨醒能行吟,醉翁意在與民遊'可惜放著對句不做,下句卻硬接湊句。湊句,臭句也。其律絕可有?”
俺一著急手忙一劃拉,這位獲獎的周大詩人的'炎黃子孫奔八億,不蒸饅頭爭口氣'露出頻窗。
俺趕忙聲明:“這個不算,這是他以前寫的,不做數,這裡有其描寫的'二八翁娘八二翁'律句二首請您老過目。”
白髯公不看罷了,一看本已疲怠的眉眼,一下子又放出了光芒。樂得他下巴亂顫,鬍子亂戰,好像飛雪,洋洋灑灑飄撒胸前。 “呵呵呵,常言道周公吐哺,難為他吐得如此之水。其人倒也精於詩律,但心中機巧,早已為名譽所累,如此心態,焉得工詩佳律出令人拍案叫絕之詩鼎之作?!”
其實,俺讀周詩也有同感,感覺周大詩人有些詩詞仿的尤為厲害,像這《將進茶》明顯仿李白《將進酒〉。若如此蹦達如何能蹦出唐人手掌心?即使唐人不能比,平仄起伏牽強的詩,比同時代的律詩佼佼者也會差強人意的。難怪周大詩人獲獎,引起網絡噓聲一片。連推薦他的大作家王蒙都未倖免。
當然,這不能怪眾人拍磚,怪只怪周詩人自詡為'時事體'卻詩作裡對民間壓抑世態炎涼視若罔聞,且對諸如留守兒童強拆城管等社會不公現像不敢稍加抨擊,更無唐人寫《賣炭翁》之膽魄,詩作多取機巧偏安甚至討好的態度。 '大腕簽單既得趣,小姐收入頗不俗'的《洗腳女》深層原因碰都不敢碰,卻獲了以敢於譏諷鞭撻時事著稱的魯迅名下的文學獎,名不副實,自然會引起諸多非議。看來'把魯迅氣活了'的周大詩人的詩作是難以糾正白髯公心中固念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