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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转乾坤
黑尾鷸之歌
作者: 南太井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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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4/9/26
鐘聲為候鳥來歸而嗚,可能是紐西蘭另一「世界之最」。
二零零六年,南島基督城的愛芬河與西斯科特河口,出現了第一批從阿拉斯加飛返的黑尾鷸,該城大教堂竟然嗚鐘長達三十分鐘。只可惜五年後的地震毁了大教堂,我們再也聽不到歡迎鳥歸春至的鐘聲了。
在北島一處河岸,初春砭骨的寒風里,一隻黑尾鷸從濕地草叢中走出來,我與它目光相接,雖然是短暫一刻,但黑尾鷸那疲憊不堪的眼神,使我心頭凜然一顫,這隻小鳥奮飛萬里,甫始降落,忙於築巢灘塗水草間,它并不喜歡我這個不速之客,但可能是實在太餓了,黑尾鷸迅速吞下了我递過去的餅乾。
這隻黑尾鷸是使用全球候鳥共用八條飛行航道之中的一條,由北極圈經東南亞,再回到紐西蘭這個終點的,全程約一萬三千公里。
它是一具精密而巧妙的飛行器,美國工程師早年已經根據黑尾鷸弧形的翅膀,設計出一種零排放的飛機。
黑尾鷸有柔韌而堅強的骨骼,這些骨骼大部份是通心而充氣的,令它變得輕盈,體重僅有四百克。在長途高速飛行中,鳥兒的心跳、呼吸很快,體溫超過四十度,端賴體內有許多与肺連接的氣囊,在飛行時可令空氣在體內循環,成為散熱器和冷卻系統,排出過量的熱和水,一邊迅速將二氧化碳轉化為氧。
黑尾鷸發達的胸肌,是主要的飛行發動機,足足佔體重一半。這種分佈在身體底部的肌肉,較大的胸肌把雙翼在空氣阻力中拉下,令黑尾鷸升高并向前;而較小的胸肌,則從下面通過精巧的滑輪組腱,使雙翼揚起。
這部飛行器更奇妙的是羽毛,它們在雙翼向下撲拍時,結成極細網狀,密不透風,而向上撲拍時,羽毛又散開如百葉窗,使更多的空氣通過。這一種自然界最優美而复雜的瓣閥作用,配合各種不同的動作重叠混合的飛行。
黑尾鷸的飛行能力与技巧,以及它為應付長途飛行的進食與消耗節能方式,遠勝於人類制造的飛行器,從第一架飛機的誕生到目前的太空梭,我們不斷從鳥兒身上得到啟迪,但集七十億人最高智慧與科技、工業力量,我們造出來的飛行器仍然遠遠遜色於一隻小小的候鳥。
見到這隻貌似平凡但異常頑強的小鳥,我不由肅然起敬。透過它近在咫尺匆匆築就的新巢,可望見成千上萬各種海鳥都在自己的地盤上忙碌,別看它們要在這里耽好幾個月,其實時間仍然顯得緊迫。這些海鳥在每年九月底到達紐西蘭後,每鳥多數只產一卵,孵蛋須時月餘,覓食餵雛亦要差不多两個月。待小鳥學飛,通過鍛練使自己變得更強壯,來年秋天又要北飛了,它們是在不斷的大遷移中繁衍生息的,自然界里極少生物能與之相比美。
黑尾鷸飛行的路線,也是國際航空路線,有近一半的人類在這条路綫旅行,來自人類社會污染及其它因素,已令這條路綫上的候鳥顯著減少。雖然紐西蘭極力保護這些候鳥的棲息之地,但來到終點的候鳥越來越少。
我幾乎每年都去觀鳥,曉色漸展中欣賞萬鳥齊飛的盛景,看它們在空中旋轉、疾升、俯衝,懸浮翱翔,在眾鳥歡暢的飛舞中,有一種清新柔和的感動滲入我心。
初昇的太陽里,眾鳥奮拍羽翼,閃閃發光,向著遼闊海天飛去,漸遠,漸遠,随海風飄來的惟有它們如歌的歡鳴。它們之中是否也有那隻與我對望的黑尾鷸,不得而知,但我始終難以忘卻它那疲憊的眼神,作為一個與它類別相隔甚遠的生物,我僅能用少許餅屑去表示友好與善意,至於這小鳥為甚麼要冒着危險飛越萬里雲天,忙碌來去,除卻本能需要,是否還有更神秘使命的追求?
也許人類永遠都不會懂得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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