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重庆市郊的一个小镇度过的,据说这个小镇是三国时期蜀军的一个驿站,南来北往的车水马龙到了这里,都要歇歇脚,所以得名“歇马”。
这个地方,是我母亲的老家。
我就读的小学也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双凤桥。不知是双宿双飞的凤凰真的曾经光顾过这里,还是时起时落的白鹤驻足在桥上被人联想,总之,用“双凤”来寓意儿童,用桥来象征学校,是再美不过的比喻了。
那时,学校的四周都是田野,有农科院柑橘研究所的实验地,也有农村人民公社的稻田,还有学校的“五七”小农场。一到春天,空气里飘荡着的都是醉人的柑橘花香,十里、八里之外依然扑鼻;到了初夏,一望无际的荷花田,亭亭玉立着翠绿的荷叶,还有淡淡逸出的莲的清香。
春、夏两季是生机蓬勃的季节,每天太阳一出,树上的蝉声就欢快地唱着歌,特别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蝉倦了、歇了,蛙声又此起彼伏,一种兴旺、自由的喜悦,尽情地渲泄着……
记得有一天,我们在学校午休。我不想睡觉,但也不能讲话,只得装着样子趴在课桌上。心里却想着树枝上的蜻蜓和翩翩起舞的花蝴蝶,越想眼皮越重,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许没有睡着,而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之中。仿佛我追着花蝴蝶来到挂满柑橘的树荫下,那一个个青涩的果子老是挡住我的视线,我找不到花蝴蝶,便有些急了。正在这时,我嗅到一股特有的清香,抬眼一看,前面不远处有一棵大大的柠檬树,硕大的果实挂满枝头,而我找寻的花蝴蝶正停在上面。我高兴极了,迈开碎步,狂奔过去,“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我醒了,原来,我的脚碰到了前排同学的椅子上。睡意朦胧的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同座在我的鼻边放了一个黄黄的柠檬。
和我同座的女孩是柑橘研究所的子弟,在她们生活的周围,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果树。门前屋后只要伸手一摘就是。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里,柑橘才刚刚长大,还带着些酸味,便成了我们口中的美食。一直吃到越来越酸,进而由酸变甜。没有柑橘的时候,我们就吃柠檬(在中国,柠檬的生长期与柑橘刚好不同)。大块吃太酸,就切成小片;嚼着吃牙太涩,就用舌头舔,竟然吃得津津有味,妙趣横生。
后来无意中讲给母亲听,她吃惊地说:“没想到你们这么馋,连柠檬也敢直接吃。”我自豪地说:“我们吃了好多年,一直吃到小学毕业。”
长大以后,生活条件改善了,吃柠檬的方式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如果说柠檬糖酸酸甜甜、唇齿留香,柠檬汁生津止渴、芳香四溢,那么切上几片柠檬,泡上一杯柠檬水,清清淡淡的水,便飘出了幽幽怡人的清香。
心情恬静的时候,我会捧一本心爱的小说,沏上一杯柠檬茶,悠闲地坐在窗前。阳光象梦似的透过来,照在袅袅升起的蒸汽上,一缕清馨扑面而来,伴随着书香,沁入我的心扉,便觉出一种舒畅来。
夏天的时候,我喜欢单纯的柠檬水,黄黄的柠檬片漂浮在剔透的玻璃杯里,有一种温柔的浪漫,再在玻璃杯里加上一些叮当作响的冰块,和着纽西兰优质的蜂蜜,调成一盅特制的饮料,抿上一口,让我品出一些生活的甜甜滋味来。特别是在阳光屋檐文学沙龙的日子里,几位好友、几篇美文、一杯芳香的柠檬茶,让痴情文学的人们在柠檬清香脱俗的芬芳中,迎接缪斯的青睐。
也有不如意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喝着柠檬水,看着窗外夜空里有淡淡的云从弯弯的月儿旁边掠过,总有一种淡淡的感伤和落寞的惆怅。酸酸的柠檬水里不仅有苦涩,还充满着许多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
忽然想起当年那个直接吃柠檬的女孩,吃法是简单的,心情是愉悦的,那酸涩的生柠檬却可以咀嚼出情深意长的甘甜来。柠檬还是那柠檬,它的酸味不会有什么不同,也许是岁月的沧桑,让柠檬变了味,让生活走了调,因而也感觉到了云谲霞诡来。
因着柠檬缘故,我不时想起故乡的小河,儿时的伙伴,还有那清贫而又快乐的童年。
我想我会一直喜欢柠檬,那里有我挥不去的青春年少,有我难以忘怀的故土情结,那里曾经是我童年里最美丽的桃花园。
对柠檬,我始终有一种温馨浪漫的往日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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