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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逻辑与文学创作:沈志敏的见解与实践 (《沈志敏:一位出色的澳华小说家》之七)

作者: 何与怀    人气: 4202    日期: 2020/8/25


 

综合逻辑与文学创作:沈志敏的见解与实践

(《沈志敏:一位出色的澳华小说家》之

何与怀

 

 

本人多次和沈志敏讨论他的小说创作。他喜欢的作家有浪漫主义的也有现实主义的。他在创作过程中,心里并没有想到什么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没有刻意地去模仿某些主义和方法,只是根据人物和故事去发展。当然,他也像每个搞文学创作的人一样,总是要借助夸张和虚拟,总要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不是说他的《动感宝藏》让人不禁想起《汤姆.索耶历险记》之类的小说吗?马克.吐温这部作品就是将现实主义的刻画和浪漫主义的抒情和谐地统一。或者,就像他沈志敏自己在《堕落门》中曾经说过的一个比喻:“滚圆的鸡蛋有点浪漫主义色彩,就像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份浪漫主义的情怀;吃在嘴里的鸡蛋,却是一股儿现实主义的味道。”

在他看来,世界上大凡作家偏向两种类型:一是记录型,以自己的经历为主叙述人生故事,如曹雪芹,他的《红楼梦》出自自身经历;二是创造型,以虚构为主描绘这个多彩的世界,如雨果,他的《巴黎圣母院》从石头上的刻字生发灵感。当然,两者都不是绝对的。前者在叙述人生时经常注入虚拟成分,后者在虚构人物事件中肯定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体验。在两者中间都出现过许多他喜欢的杰出的作家作品。但沈志敏坦言,他比较喜欢更具有想象力构建的作品。他喜欢雨果甚于巴尔扎克。在当代中国作家中,金庸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让他非常着谜。当年他在上海的时候,曾经一口气阅读了金庸的好几部作品,废寝忘食,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沉湎在他构造的武术世界中,不亦乐乎。他说,金庸的作品不但继承了旧武侠小说中比武设局等等特点,更为可贵的是在他的新武侠小说中拉开了一个更为广阔的帷幕,将大量的人文和文化因素放入了侠客领域,走进历史的虚拟之中,构建起一个波澜壮阔引人入胜而又使人眼花缭乱的东方武术世界。

金庸建构起的这个武术世界,沈志敏认为来源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他运用了有关的历史知识,和广泛涉及到的其他各种知识;另一个是他自己的人生经验。作者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在天地间纵横驰骋,在过去和今天的时光中穿越,他将人生之中各式各样的经验知识串行起来,然后精心制作出他的人物,又像蜘蛛构制网络一般,让那些人物活跃在那片虚拟历史天空下的大网之中。沈志敏在他的《走进历史的虚拟——谈金庸武术世界的建构》(《澳洲网》,2017111日)一文中,最后这样指出:

 

完美的虚构就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创造,这个“无”并非纯粹的“无”,而是将许许多多的“有”,建构成一种新的物类。新武侠小说不就是这个无中生有的“新物类”吗?……金庸在走进历史的虚拟之中建构起来的武术世界,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无疑地是创制出一朵奇葩。

 

沈志敏由衷佩服这种无中生有的创造。这里,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他所醉心的文学创作中的创造联想。本文开头谈到沈志敏建构“综合逻辑”大厦,关于综合逻辑和文学创作的内在关系,他多年来一直就有一套见解,并运用于他的文学实践。

沈志敏说,综合逻辑是一种联想的逻辑。综合产生联想,产生从简单到复杂的类构思维活动。当然,事实上许多类型并不是那样清晰可分的,各种类型又混杂在一起,又可能相互交叉融合在一起,造成新的更加复杂的类型,很多类型都是“动”和“静”的结合体,而且经常发生变化,犹如结构的生成转换,所以说“类型”的情况是无限的,永远处于不停地构成和发展中,因此也呈现出各种类构情况。在实际生活中,人们大量的情况,都是处于这种不断变化的动态类构的情况中。只要人们能够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存在,就能在实际生活中,去抽象总结出各种类型,也能够从主观出发去创作出某种新的类型。

每一篇或一部文学作品,都是一个复杂型的类构。如《动感宝藏》,属创造型,但开始的故事取自于悉尼红坊区的土著闹事,劫狱的联想来自于澳洲新闻。三位少年为黑白黄三色象征;《堕落门》是作者自己亲身经历和澳洲留学生生活的编织;《情迷意乱,那辆澳洲巴士》,实验性,无主角,但二十几人又全是主角,充分体现联想及其扩展。再以《与袋鼠搏击》为例,看各种联想如何构成合理的因果关系:黄羊和袋鼠的跳跃,观察和传说中的经验;拳击手和袋鼠的搏击,对于动物合理的推测经验;作者在轧钢厂和牛厂里的生活,自己直接的生活经验;留学生在异国他乡的无奈苦闷和精神生活,作者自己和身边朋友的经验;袋鼠的形象和澳大利亚的象征,知识的经验;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书本经验。最后,各因果联想类构成这部作品。

那么这个作品究竟是否成功呢?如果是一部成功的作品,那就是这种复杂的类构活动,至少对于一件艺术品来说,做得很“精确”;如果是不成功的话,也许原因多种多样,但是胡编乱造肯定是一大原因。“胡编乱造”也是根据人的主观要求去选择经验事物进行类构的,但那些事物在类构的过程中,没有反映出正确的因果关系。作品缺乏类构的“精确性”,主要是因果类构的不合理,甚至是荒谬,从而造成了作品的失真,因此那个“假说”也就不能成立。这些都可谓沈志敏经验之谈。

总之,关于综合逻辑和文学创作的关系,沈志敏认为人的思维活动,包括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都含有逻辑意念,但传统意义上的形式逻辑难以包含和说明这些思维活动各个方面,而综合逻辑却能从互为因果的关系方面来理清那些思维的头绪。而文学创作其实就是人们通过这种逻辑意识,来对自己的经验记忆等知识进行的类构联想,形成了一种通过文字化的创作活动。

在检查沈志敏这个见解时,我发现一个很有趣而且很重要的现象——他对“石头”情有独钟。沈志敏说,石头是这个地球上存在时间最绵长的物体,人类利用石头而产生的想象可以无穷无尽。雨果在巴黎圣母院的石头上瞧见一行文字,然后就演绎和虚构出《巴黎圣母院》这一部传世巨著。中国的古典名著《西游记》让石头里面爆出一个最有灵性的猴子孙悟空。曹雪芹索性就将他的“红楼梦”称为“石头记”,让无生命的石头演化出最玄妙的故事,于是“红学”给后人留下了一个永远解读不完的谜语。而用石头筑起的万里长城既是占据万里空间和千年时间的实体形象,又在精神层面含蓄地表达了这个民族的意志和命运,构成了中华民族的一种历史图腾。沈志敏认为,再从那些综合逻辑的交叉通道扩散出去,古今中外世界大部分民族的精神活动中都有这种“石头情结”,都想在无生命的石头里留下自己的生命痕迹。古老的从埃及人无声的金字塔到玛雅人遗失的石头城,近代的从巴黎圣母院到米兰大教堂,似乎每一块石头里面都含有人类的精神遗迹和密码,想通过地面上的石头和天上的圣灵进行交谈,也想利用石头和自己的未来的后代进行交流。

沈志敏对文学创作过程中的逻辑运用方式作出解释,说明在创作中正确运用逻辑和因果关系的重要性。他对产生丰富联想的“石头”意象情有独钟,并从综合逻辑的交叉通道去追寻人类“石头情结”的普遍意义。一个杰出的小说家从这些独特的角度去探讨小说创作中的问题,是很有启发性的。当然,这个论题很大,还有待展开。

 

草于于悉尼封城防疫期间,2020416日定稿。

 

照片说明:

澳洲中部艾雅斯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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