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纽网》综合RNZ报道)随着新西兰福利体系中越来越多的补贴开始引入与领取人经济状况挂钩的审查制度(means testing),一个长期以来悬而未决、且极具争议性的问题再次浮出水面:全民普发的新西兰养老金(NZ Superannuation)究竟还能“独善其身”多久?尽管削减日益增长的养老金成本已成为政府财政面临的巨大压力,但无论是提高退休年龄还是对养老金进行经济状况审查,都被视为极易引爆舆情的“政治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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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金的“政治契约”:为何全民普发成“禁区”?
从新生儿父母的“最佳开端补贴”(Best Start allowance),到青少年父母申请的“求职者补贴”(Jobseeker),再到年收入超过18万纽元的高收入者无法享受政府的KiwiSaver供款,经济状况审查正逐渐渗透到新西兰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新西兰英文先驱报政治编辑托马斯·考夫兰(Thomas Coughlan)指出,现金福利支付大多都经过了经济状况审查,但新西兰养老金是一个巨大的例外。“无论是亿万富翁,还是一无所有的人,只要年满65岁,每个新西兰人都有权领取养老金。”
考夫兰解释称,这背后存在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和政治“契约”。“我们告诉自己,养老金是我们‘挣来’的。我们努力工作,一生都在纳税,当我们退休时,理应从政府那里获得这份我们用毕生工作所‘支付’的福利。我猜,这正是养老金制度核心的政治共识。”
此外,对养老金进行经济状况审查在操作层面也比其他福利复杂得多。对于其他福利领取者,税务局(Inland Revenue)能清楚地掌握其收入情况。但大多数养老金领取者已经不工作,对其进行收入审查难以管理。这就只剩下对资产或财富进行审查的选项,而考夫兰形容这一选项如同“被带刺铁丝网包裹的‘核废料’”,是任何政党都轻易不敢触碰的政治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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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难抉择:提高年龄 vs. 资产审查
面对削减养老金成本的压力,摆在台面上的主要有两个选择。考夫兰认为,在“两个可怕的选项”中,提高退休年龄被许多政治家视为相对较好的一个。目前,国家党已明确表示,计划将退休年龄逐步提高至67岁。但即便如此,这一举措同样充满了政治风险。
新西兰退休委员会专员简·赖特森(Jane Wrightson)对这两个选项都不甚满意,但她表示,“相比于提高退休年龄,我更倾向于对经济状况审查进行(深入的)考量。”
但她也强调,如果提高退休年龄最终成为定局,“那么我将极力主张,这必须是一项全面且经过深思熟虑的政策变革,必须将整个退休保障体系视为一个整体来考量,而不仅仅是盯着新西兰养老金本身,也不仅仅是关于KiwiSaver,而是要评估其对未来所有新西兰养老金领取者的整体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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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专员:改革需关注性别差异,不能照搬澳洲模式
赖特森女士特别指出,围绕养老金的辩论常常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性别差异。“参与讨论的评论员主要是男性。但关于新西兰养老金由谁领取、何时领取等问题,都需要用一个非常强有力的性别视角来审视,因为(任何削减性)的改革,女性往往是受到不成比例的负面影响最大的群体。”(编者注:通常认为,女性因生育、照顾家庭等原因,其职业生涯常有中断,终生收入和储蓄普遍低于男性,因此对普发性养老金的依赖度更高。)
在讨论中,许多人会拿邻国澳大利亚作为参照。目前,澳大利亚的养老金领取年龄为67岁,且实行严格的经济状况审查。在澳洲生活的退休人员道格·比弗(Doug Beever)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对澳洲的安排感到满意,因为在他整个工作生涯中,他都被强制要求向一个私人的退休基金供款。
这正是赖特森女士所强调的新西兰与澳大利亚的关键区别,也是新西兰不能简单照搬澳洲模式的核心原因。澳大利亚拥有一个已实施了数十年的、类似于“加强版”KiwiSaver的强制性个人养老金储蓄计划。
“这项历史悠久的养老金计划是澳大利亚如今相当富裕的原因之一,”赖特森说,“因为这些基金的规模现在已达到数万亿级别。其次,(得益于此)澳洲民众个人也拥有了一笔可观的退休储蓄。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你当然可以讨论对政府养老金进行经济状况审查,也可以讨论提高退休年龄……当你的公民已经得到了一个健全的、受监管的储蓄环境的长期保护时,你的政府手中可打的‘政策牌’就更多了。”
“然而,这在新西兰并未发生。”她总结道,新西兰的KiwiSaver计划相对较新,且并非对所有人强制,因此民众的个人退休储蓄基础远不如澳大利亚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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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景展望:福利审查渐行渐近,养老金改革路漫漫
尽管目前来看,新西兰养老金的全民普发特性仍是政坛不愿触碰的“圣杯”,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经济状况审查制度正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其他各项社会福利之中。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和财政压力的不断增大,未来对养老金制度进行改革的呼声和压力只会越来越大。然而,从当前的政治生态和民意基础来看,任何实质性的改革都将是一条漫长而充满挑战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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