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是个时髦的词,有人说当代艺术就是艺术家的天体营,除去遮遮掩掩的束缚,还原思想的真我。这不是回归,而是问道,问哲学之道,问艺术之道。
竭力要走出现代艺术沼泽的高雅瑜,用她的「太行山」与「昆虫」两个系列作品,走入了后现代艺术的丛林。迷雾随即升起四合,从追求艺术纯粹到消解艺术的界限,她正经历着一种从现代主义艺术中的解脱,一种逆反与颠覆。
在「大行山」一作中,高雅瑜打破时间的连续性,以自己孤离的、隔断的、非连续的感受,将不同风格的类型、艺术手法巧妙混合,强调并置、拼贴和挪用,把当下的感受强烈明晰地表达出来。
在「昆虫」系列中,她以虫人之间诡秘的内在互连,表达出带着一种神秘和压抑的情感,点燃着幻想的魔力,还隐藏着欲望的刺激与诱惑。
高雅瑜的绘画写实技巧得之于早期的学院系统训练,而她的「走入后现代艺术丛林」,则源于在纽西兰所受的西方美学熏陶濡染。带着与生俱来的对艺术一往情深,她好奇与贪婪地在后现代艺术丛林里奔跑,冲破理性的深邃与结构的规范,去寻找属于她的天地。
之所以言「在迷雾里寻寻觅觅」,是因为在她的作品中,仍然可以读到与中国有关的文化符号智能性的表达。在中国当代艺术家们身上几乎都可以看到这种痕迹。著名当代艺术水墨画家王无邪,就是游走东西、交融东西的典型,他曾用东方水墨画西方抽象,又用西方油彩画东方水墨,变化媒材、游走东西,意在表现胸中丘壑。高雅瑜在自己的画中,运用了国画的技法甚至加盖印章,在险峻太行的云雾缭绕间,藏龙偶现,灵气四溢。虽略见斧凿之痕,却寓意殊深,揉合得体。
当代艺术对现代艺术的话语霸权作了根本的否定。有些艺术家还在霸权的阴影下生活与创作。当年所受的主导话语体系就不断地教给我们怎么做,怎么想,怎么画。人们早已经对它认同,甚至与生俱来就在这一认知上被彻底洗脑,没有了自己的创作思想!
我很感诧异,在高雅瑜的作品中,却几乎看不见这种「现代艺术的话语霸权」的影子,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画家,她没有老气横秋地故弄玄虚,把自己的画「说」出哲思来。从现代主义沼泽走入后现代丛林,她始终一本纯真,满腔柔情,在迷雾中物我两忘,视而不见,见而不惑,见人所不见。这一种灵气,注定了高雅瑜的画能攀升另一更高境界。
记得读过一篇文章,提及詹明信在《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一书内将梵谷的《农民鞋》与安迪.沃霍尔的《钻石 灰尘鞋》作过比较。一个是十九世纪的印象派画家,透过艺术的创作以及观看,描绘一双粘密且充满神秘人文色彩的鞋,满布尘土、开缝裂口的鞋,让人去意识到土地与世界之间的张力。作品给出的深刻意义、材质感、光影成为一层神秘面纱使我们看不见鞋子,却看见了那田野中的小径,看见了农妇与土地的关系,看见了一个情感丰富的乌托邦以及刻苦铭心的使命感。
而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的《钻石 灰尘鞋》是没有内容的,画都是单只的鞋,没有任何两只可以套成一双的,在这里即无法构成使用,也就是不给出人与物制造深度关系的机会,这里面土地与世界根本不存在,剩下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模式的商品化,是后现代的「耗尽」取代了现代主义的「毁灭」,「浏览」取代了「真实经验」,是所有一切都成为文本、影像的时代。
高雅瑜的画,迈过了梵谷的《农民鞋》,仍在安迪.沃霍尔的《钻石 灰尘 鞋》前踟蹰徘徊。
我们完全可以确信,她在后现代艺术的丛林里必有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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