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接到一張畫展請柬時,知道了是好友李南鳳畫家將于七月三十一日,在奧可蘭北岸的一家畫廊舉辦個人繪畫作品展。馬上給南鳳先生打電話,詢問展覽的情況。得知展出的是南鳳先生的一批新作品,南鳳沒有過多的談論他的作品內容,只是盛情的邀請我有空一定前往參觀。 幾天來,我一直處在一種跌宕起伏的心境中,浮想聯翩。強迫自己靜下來縷一縷糾纏不清的思緒,漸漸的清晰並透出了兩個影子,那就是畫與人,人與畫在我的大腦中反復交錯出現的結果。時兒是人形、人影、人言、人語、人歡、人悲、人聚、人散,時兒又是畫中的點、線、面、景、物、形、色彩、空間,是它們穿插交織在一起揮之不去,這些畫都曾刺激過我的感官神經,並深深嵌入我的記憶中,這人也是我所認識的畫家中最具有特殊生命經歷的傳奇畫家—李南鳳先生。我將思緒調理清晰後,竟有了一種想釋放的衝動,當我拿起筆想寫“畫如其人”的時候,我卻困惑的不知畫在前還是人在前,畫和人總是難以剝離開來。 有人曾這樣說過:從南鳳先生的畫中可以感應到“六度空間感”,這也是我聽到的對繪畫作品較為奇特的評價,這種評價也許不是出自于藝術評論家之口,而是來自那些有著資訊感超強的特異功能的奇人們,當我聽到這一評價後,我開始對南鳳先生的畫在時空感方面進行了特殊的關注,我等皆凡人實在沒有在兩度空間的繪畫裏穿越六度空間的本事。但冥冥之中的確能感覺到他的畫不僅僅是只有兩度空間的層次,帶著好奇、迷惑和想破譯這神秘答案的心理,走進了南鳳先生。記得在我安排的一次素食齋飯活動上,結識了南鳳先生,幾個畫畫的在一起談的眉飛色舞,很快就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那以後南風先生成為了我的一位友從此我對他的畫、他的人有了一個深層和廣泛的瞭解機會及過程。 八十年代末,他從中央美院畢業後,去了非洲落腳,然後遊歷世界各地長達十幾年之久,這期間他象一個待哺乳的嬰兒,吸吮著世界各地的藝術之乳,藝術是他心中最神聖的殿堂,他仿佛是為藝術而生,又註定要為藝術而忙碌終生。他帶著一顆疲憊的心,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畫畫的地方—奧克蘭。 他放棄了一切雜事,棄商拿筆作畫,想把畫家的夢在新西蘭實現了。當他把自己四十幾年的生活感悟都想用筆劃出來的時候,他也許是把藝術當成了一種宣言,也許是把藝術當成了自己的宗教來拯救世界。把他的感受、想像、白日夢、自戀和自虐,以及未能滿足的欲望與焦慮,一股腦的都想渲泄在畫布上,他背負了太沉重的十字架,他倒下了。他的生命進入了一個恐怖的狀態—他患上了憂鬱症。 病症象魔鬼一樣折磨著他,他常常神不知鬼不覺的獨自走向海邊,看著太陽的笑臉露出晚霞的光芒,緩緩的降落在海的那一頭,他只想去追逐太陽,想走到大海的深處去撈起太陽。他經常走進那些高層建築的層,站在窗前想縱身一躍,他一直感覺他會飛,他能從這兒飛向任何地方,他想挑戰那些敢於蹦極的勇士們,“有種的扔掉你們背上的繩索和我一起跳下去!”多少次他把雞蛋從手裏鬆開,眼看著雞蛋打碎在地上的過程,他會興奮,一個物體在瞬間“?”的一聲就變成另一種狀態,他想拿自己的生命來做這種遊戲。難道藝術家的悲劇也要轉世輪回嗎?,當年的凡高,“他把頭仰向太陽,用左輪手槍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他倒下了。他回到了大地的懷抱,他回到了他母親的子宮裏”。這是凡高傳中的原文,是後人希望他能得到重生。今天的畫家南鳳也想步凡高的後塵嗎?我想在冥冥之中有一雙大手在拉扯著南鳳,在他耳旁千百次地呼喚著:凡高是已完成了他的使命而去的,而你,沒有!你剛剛開始,這只不過是“蛹蛻變為蝶”的過程。 一年以後南鳳先生終於結束了這夢魘般的日子,化蛹為蝶,飛舞在他的繪畫世界裏。他不斷感覺著紙、筆和顏色,他已不再尋求認同,回到個人,回到感覺,回到純然個人的審美感受,給世人一種全新的更加揮灑自如的畫風,他用更多“模糊”的語言來表達豐富的內心世界,會更注重畫面內在的縱深延伸,一層層的深度空間被打開,當觀眾站在畫前,如同遊歷在時空隧道中。他創作的一批水墨人體畫,展現了他大膽的想像,大膽的創造,精細的刻畫,特殊的形式美,寫意、誇張、變形、抽象,是他重生後對生命價值的禮贊,是他心靈的詩,心靈的歌,心靈的詩歌將他的作品表現與生命真諦的共鳴。 對生命的謳歌是畫家南鳳永恆不變的主題,當世界級的歌星邁克爾-傑克遜巨星隕落後,全球億萬歌迷們陷入了萬分的悲痛與惋惜中,人們用著各自不同的方式悼念和緬懷傑克遜。畫家南鳳憑著他對生命的強烈感悟力,激發著他藝術創作的衝動,用他手中的筆和獨特的藝術表現語言,創作出散射著令人懾服的傑可遜作品系列,釋放出生命的精彩和震撼。傑克遜的形象在南鳳先生飛舞的筆下,處處失真處處真,顯現出鮮明的個性特徵,蘊藏著巨大的藝術感染力。他的作品已被當地藝術界認同,藝術評論家和收藏家們都在加以讚譽和收藏。藝術是最能溝通和超越種族與民族,超越語言與文化,超越歷史與時代的,美是人人皆有的感覺與意識。在南鳳先生的作品裏不乏見到人物肖像畫,追求揮灑自如一氣呵成,神似勝於形似的畫風,是畫家長期觀察、思索、磨煉的結果。在他創作的人物肖像畫中,他不妄圖建立一種普遍的審美標準,或者說價值觀,也不一定要符合他人設立的某種藝術標準或觀念,而他有自己的審美價值觀,這種審美趣向是他由特殊的生活經歷和對生命的感悟而來,他用他的畫筆引領著觀眾超越被普遍人人都確認,認同的美的標準即—真實。把真實作為審美判斷的一個標準,只能說是一種審美觀,而真實並非是美的必然條件。獨到的審美趨向,潛在於心,保持自己藝術上的獨立,回到個人,回到感覺,回到純然個人的審美感受,這正是時代呼喚著的真正藝術家。這讓我不得不想到,中國的文藝作品處於一個物化的時代,物欲橫流,急功近利太重實際不重精神,文藝作品缺乏激情,缺乏為思想而活的人。我為南鳳先生慶倖,你在創作自由的國度裏,你選擇的是在這個社會和時代的限制下盡可能大的創作自由,你選擇的是不理會市場不討好市場的自由,你選擇的是不追隨時髦的藝術潮流的自由,你如同鳳凰涅磐遇火重生後脫胎換骨般的新生命,迎來了你藝術生命的第二個春天。 離畫展開幕的時間只有一周了,作為與南鳳先生同行的我,非常明白展覽前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當我被邀為南鳳先生的畫展寫序時,我欣然領命。我原想能在畫展前提前看看新作後再來寫,可我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如果我提前去看了這批畫,我可能會把注意力放在描述他的畫面內容和表現力上面,而忽視了畫家藝術風格形成的內外因素。另外我知道我的文筆匱乏,無力用文字來解讀、注釋和論證南鳳先生繪畫的深層內涵和視覺衝擊力,寧願我與大家在畫廊的同一時間裏,一起觀看,一起感受。而此時的畫家越是在完成收關之筆之前,反而沒有了奢望和目的,且完全沉靜在自我表達的需要上,這種近乎單純的心理或生理反而在燃燒和噴發著,他很可能發狂,走火入魔,把智慧與本能都聚於一身,來抹下最後一筆。 他和我們一樣都期待著一起走進畫廊,但他和我們有著截然不同的心情,我們去觀賞、享受,去遊歷一個藝術家創作的藝術世界和藝術家的精神世界,去享受著只有這位藝術家的存在,世界上才會有他用心血凝結的藝術作品。而南鳳先生則頓足在他完成的作品前,才能冷靜觀察、審視自己的作品,心緒一定非常複雜,或是失望或是滿足,或是疑慮重重而懷疑自信,或小有得意,或是不知道再怎麼辦以及自問還能幹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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