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您驾车疾驶于澳大利亚境内的某条公路上,没有警察,您时速二百,听着披头士,并透过车窗瞧见了火红的大漠、白花花的盐碱,以及一掠而过的桉树林,您无法无天我行我素。忽然挡风玻璃上黑影一显,同时您听见砰的一声,然后那团黑影滑下去,滑到飞驰的车轮下面,在您来得及刹车之前,又让您颠了一下。您下车察看,只见轮胎上沾着几根毛,车后散着几片碎肉,原来您撞死了一只横穿公路的袋鼠。 还好,在澳大利亚撞死袋鼠是不违法的,您吁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走运,却又瞧见一只袋鼠跳过公路,然后又是一只。您上车缓行,在途中发现了不少袋鼠的尸体,以及许多蹦跳而过的成功穿越者。您关掉披头士,开始迷茫于一个问题:为什么袋鼠要不顾一切地过公路?
再假设您有个朋友叫李小二,您跟李家相距很近,唯独隔道沟。需要说明的是,您跟李小二都是棋篓子,每天都要凑堆儿杀几局。早起您摆好阵势,小二就从沟那边过来,您问:跳过来啦?小二答:跳过来啦。然后你们开杀,杀毕喝茶,喝毕再做倾心之谈,谈毕小二跳沟回家,天天都这样。由于地质运动的缘故,那道沟忽然开裂到一千米,您忍不住咒天骂地,因为小二再也跳不过来了,而除了小二,您跟谁下棋都没意思,您没了知音,您从此封棋。
三十年后,您正歪在藤椅上给儿孙讲故事呢,一个浑身是土的小老头走到您跟前,笑嘻嘻地问您:棋摆好了吗?您莫名其妙,又似曾相识。他接着说:不认识啦?我是李小二。您大惊,问他怎么过来的。小二说:我从地球那边绕过来的。
在第二个假设里,李小二有点儿像澳大利亚的袋鼠:袋鼠过公路,心里没有别的,连飞驰而来的汽车都视而不见,它就是要过公路;李小二想跟您下棋,心里也没有别的,再宽的沟拦住都无所谓,他就是要跟您下棋。澳大利亚的袋鼠不在乎被车撞死,李小二也不在乎绕地球一圈的时间成本,在李小二和袋鼠的脑袋里就一根筋——过马路,或者下棋。从某种程度上说,李小二和袋鼠都有偏执狂的倾向。从另一个角度看,李小二和袋鼠也都很牛,他(它)们有天然生成的大境界,这种境界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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