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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少女在澳洲为减肥走火入魔患厌食症死亡

   作者: 麦倩明


  精神—一个深邃而带着神秘色彩的字眼。肉体的苦痛,精神的困顿,构成了人生的全部疑难。相对于我们的肉体,我们对自己的精神,了解得那样少。探求生命,亦因其承载着肉体与精神的真谛,而充满了艰辛。

  死亡,是一个人们忌讳提起,却是始终会面对的现实。人生充满疑问,苦难在所难免,何处才是我们的精神所依?我们困惑,我们挣扎,无数问题纠缠不休。对生命的思考,体现着人们对无限的敬畏,对自己界限的认识。

  锥心彻骨的疼痛,寄托着人间的怀念、热爱,以及对生命的追问。

  虽然并非每一棵小苗都能长成参天大树,并非每一朵花儿都可以结果,但谁也没有料到,死神会如此突如其来。

  在小媛去世后,经过权威医院的鉴定,确认她得了神经性厌食症。这是她死亡的直接原因。

  一直到现在,作为母亲的素苹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一连串的问题日日夜夜循环往复地折磨着她:小媛为什么会得这样一个病?不就是瘦一点吗?如果不出国,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如果最后那几天留在医院补液,小媛是否可以大步跨过,避开这一劫?

  2006年4月22日,如果小媛还活着,就满16岁了。但是,她已经去世整整9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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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媛生命的最后一周,医生,还有母女俩,都以为小媛仅仅是得了感冒

  2005年7月10日,悉尼的学生正在放假。这天早上起床,小媛坐在床沿,显得有点虚弱,脸色发白,说:“妈妈,我不舒服,想吐。”素苹说:“那你躺下,我给你擦点油。”她拿驱风油给小媛擦了肚子,并拿来热水袋,敷在她的胃部。过了好一会,小媛忍不住,跑到
卫生间吐了。素苹赶忙跟着进去,一边扶着她,一边观察呕吐物。小媛吐的,基本上是一些淡黄色的水。

  小媛很瘦,擦药时,素苹的手贴在她薄薄的腹部上,似乎几可触及后背。

  第二天,小媛的状况并没有好转,素苹终于说服小媛去看家庭医生。家庭医生给小媛作了常规检查后,诊断小媛染上了胃肠型感冒,开了一些药让其回家吃。在路上,小媛对妈妈说:“我以前肠胃就不好,现在就更差了。”

  那天从医院看病回来的路上,母女俩手挽着手有一段对话:“小媛,你又聪明,又漂亮,妈妈好PROUD(自豪)。”小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答应你,以后我多吃点东西,但是你别强迫我。”“你现在这么瘦,妈妈好担心的。”“我答应你多长几磅,到80磅,但是不要像以前长到90多磅。”哪怕只是得到女儿增重一磅的承诺,素苹内心的千斤压力就会减少百磅。她真的相信女儿这次“想通了”,有机会好起来。但是,上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在最后的日子里,一向含蓄的中国妈妈终于向女儿表达了自己的怜爱与赞赏,尽管她并不知道死神已经逼近。

  2

  她穿上那条最喜欢的牛仔裙准备上街,素苹发现她裙头处竟然松了有一寸!

  2004年10月,素苹发现小媛饭量明显减少,那天她穿上那条最喜欢的牛仔裙准备上街,素苹发现她裙头处竟然松了有一寸!“你在减肥?!”语气中夹杂着吃惊与恼怒。小媛愣了一下,似被惊吓的小兔子,赶紧躲开了。母女的对话没有进行下去,但是这个现象还是引起了素苹的警觉。与大多数母亲一样,她开始在饭桌上不断地唠叨要女儿多吃点。

  那天,趁小媛上学了,素苹打开了她的日记本,看到了一篇令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日记。日记大概是这样写的:最近我的好朋友说我胖了;与妈妈的朋友喝茶的时候,她们也说我胖了;来悉尼学习的姨父也说我胖了……我要减肥!最近我基本没吃午餐,饿了只喝开水,我坚持下来了,减了十多磅,我为自己感到很“PROUD”(骄傲)。

  这天晚上,母女俩之间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小媛为母亲偷看了她的秘密,暴跳如雷,嚎啕大哭:“人家只是想穿衣服漂亮一些,怎么会这样?!”素苹认为女儿不懂事,拿身体来开玩笑,走火入魔,自作自受而大声指责。事后,虽然素苹为自己的做法向女儿道歉,但是,小媛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把日记写下去。

  其实,小媛所谓的最“胖”的时候是2004年7月,14岁零三个月,高160CM,重一百磅。这是再标准不过的体重,实际上,那个时候亦是她开始展现少女风采、最美丽的时候。不少熟人、朋友都曾当面赞赏她。但是她执意地认为自己“太胖”。

  到11月,小媛已经有二三个月没来月经了,这时她的体重已降到80磅。素苹日感心焦。她觉得应该带女儿看一下家庭医生,吹了好多次耳边风之后,小媛终于答应了。家庭医生听了病情叙述后,说道:有没有出现进食后抠喉的表现?答:没有。医生解释道,少女由于正在发育,内分泌处于不稳定状态,可能会出现暂时性闭经。但是要保持充足的营养供给,维持丘脑、垂体、卵巢轴的平衡,月经自然可以恢复。他还特地对小媛说:“你每一顿饭大概要保持这么大的份量,知道吗?”他用双手比划出一个盘子大小的手势。小媛顺从地点点头。但是,医生并没有指出,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情况应该再复诊。而小媛的月经亦再没有来过。

  进食仍然是母女俩内心的一个结。只是经过了那一次的争吵,她们的表达方式平和了很多,表面看起来,小媛亦没有明显抗拒。每天早上,素苹帮小媛准备好早餐,大概是一只鸡蛋或者一个水果,一块三明治,一份脱脂奶。看着她吃下去。然后给她准备好中午的盒饭。晚上,小媛的晚饭是在妈妈的眼皮底下吃的。素苹认为这比较放心,而且饭后她会一直暗中观察女儿的动态,甚至在冲凉房外静听,以防止女儿抠喉把食物吐出来——素苹很肯定地说,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令素苹觉得不解的是,即便小媛中午带去学校的午餐没有吃,光凭那一早一晚两顿,也不至于会饿死,或者说由于营养不良而危及生命吧?

  对食物,小媛显得日益挑剔。牛奶要喝脱脂的;只进食少量的肉而且把肥的部分小心地剔除;菜要用热量最低的菜油炒或者不用油清煮……偶然,素苹的朋友们会相聚喝茶吃饭,小媛却不肯跟去。

  情况并不总是那么差。就在小媛最后发病的前一周,就是2005年6月底,那天是素苹伯娘的生日,在悉尼,伯娘一家与母女俩如亲人般相处。这天一众亲戚围了一桌庆祝。小媛吃得挺正常,旁边的亲戚还与素苹耳语:“小媛最近气色好些了,比前一阵润泽了……”小媛看起来确实与那些木乃伊般的患者根本不同。

  3

  那一段时间,素苹看到一则美国FDA发出关于儿童和青少年使用抗抑郁药物导致自杀企图和行为增加的安全性警告

  自从发现小媛节食减肥,素苹一直忧心忡忡。这块心病一度令她寝食不安。她向远在墨尔本的中学同学惠贤倾诉。惠贤说:“请你理解一下当代少女的心理,谁还似你我当年,无所顾忌地把自己喂得那么胖!拜托你别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这个年龄的孩子容易反叛。”惠贤的话似乎颇有见地。

  有一段时间,小媛天天一早起来跳绳,放学回来又跳,一跳就是一个小时,看到她运动量这么大,吃得又不多,后来是素苹把她“叫停”。

  小媛有时表现出有点忧郁,睡眠也不好。她是个沉静的姑娘,十分克制,从来不会说别人的不是,但是“心水”特别清。有一次,素苹试探性地问她:“你们班上的同学有没有早恋的?”“有。”“那你呢?”“我现在已经够烦了,还谈啥?”“你烦什么?”“EVERYTHING(所有事情)。”

  2005年的母亲节,小媛送给妈妈亲手画的两幅画,上面线条密集细致,像工笔画,看得出来,费了一番心血。小媛说:“这两幅画你一定要收好,不要送给别人。”“送给别人让更多的人欣赏它不是更好吗?”“你送给别人就没有了。”素苹心里一沉。

  还有一次,小媛似在自言自语:“我很想以后孝敬你和爸爸,但不知有无机会。”“你说什么?谁没机会了?”小媛不再言语。

  素苹与在广州的父母、妹妹通电话时,也有说到这些。妹妹吓了一跳:“她可能有忧郁症,得带她去看病。”“她不会去的。她自己说,有两种方法可以排解,运动与吸毒。但都只是暂时的。也不知道她从什么渠道得到的信息。”外公外婆也曾提出,让她回来广州休养一段时间。但是,这样肯定要与学校交涉,这是爱面子的小媛绝对不会接受的。事实上,自从生病后,因为害怕老人家的开解,小媛听电话时,都要求“不要说那件事”才肯接。

  就是在那一段时间,素苹看到一则美国FDA发出关于儿童和青少年使用抗抑郁药物导致自杀企图和行为增加的安全性警告。这更令她颇费踌躇。

  4

  无论从哪方面看,小媛基本上是个正常的孩子。或许只是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是这个年龄少女的通病

  小媛情况也不总是那么令人揪心,大多数的时候,她是一个乖巧的女儿。去超市买东西,大包小包,她帮妈妈提最重的,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没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2005年春节过后,小媛的爸爸剑也获得了移民签证,两地分居长达7年的一家终于团聚。因为团聚,他们重新装饰了自己的家;因为忙碌,幸福温暖的感觉暂时冲淡了内心的忧虑。对于女儿,夫妇俩曾私下交换意见,作为父亲的剑也说,瘦一点不要紧,健康就行。确实无论从哪方面看,小媛基本上是个正常的孩子。或许只是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是这个年龄少女的通病。

  小媛确实懂事,剑下班回家,她高兴地迎上来,递上拖鞋;开饭了,拿来饭盒把爸爸明天要带的饭菜装好留起来。看着父亲忙里忙外,粉刷墙壁,拉电线装插座,小媛说:“爸爸,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有的爸爸是不会做,有的爸爸会做而不做,你是最好的。”这句话直到现在仍然令剑双泪长流。在女儿15年的生命中,父女俩只有大约八年半的时间生活在一起。

  房子里的新家具是小媛打电话订购的。她给自己的房间设计成粉红色,配上白色的书桌,单人床,墙上挂着自己亲手画的水粉画,十分温馨。可惜,小媛只在装饰一新的新房子中住了两天,就发病了。

  母女俩在澳洲相依为命近7年,小媛给了素苹如此之多的骄傲,是她35岁独自带着女儿远走异国他乡,勇敢面对生活的主心骨。在同龄人中,小媛总是那么出色和优秀。她迅速过了语言关,从来没有花钱进过补习班,顺利地考入悉尼排名前列的精英中学。读初二时就作为新南威尔士州50名中学奥林匹克数学尖子,接受悉尼大学的函授培训。10岁时她参加某华文报纸举办的中秋少儿绘画大赛获得一等奖。一直到她最后参加的初三上学期期末考试,仍然十分出色。

  素苹回忆道,小媛犯的最出格的一次错误是在一年级,那时还在国内。有一次上课,老师布置作业,把书本上的五星红旗涂上颜色。结果小媛有一笔涂出界了,她看到邻座的同学涂得好,就趁其不备把别人的拿来签上自己的名交上去。后来被发现了。这件事反映了她性格中要强怕输,一丝不苟,十分较真的一面。上学多年,她的所有作业,总是那么工整、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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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清晨,本来已约好一早挂头号去看专科医生……小媛,却带着她那追求完美的灵魂上升了天国

  去年7月10日看病回家,小媛的情况不见好转。吃不下东西,说腰骨痛。“我以前是想吃但是不吃,现在是想吃吃不下,吃了不舒服。”“那你以前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看到玛姬长得比我瘦,总是受到重点保护,所以我也想瘦。”

  几天下来,小媛吃不进东西,体重几磅几磅地往下掉,那天晚上看上去比较辛苦,素苹便带她去看急诊。急诊医生看到小媛这么瘦,就把素苹叫到旁边,小声地问她进食的情况和病史,说她可能是患了神经性厌食症,看情况仍属早期。他用一张纸抄下了一个医院专科的名称递给素苹,交代她小媛这次病好后带她看专科。这个医生给小媛开了点滴补液,并开了抽血的验单,嘱咐化验结果出来才可以离开。到清晨,一长串的化验结果出来,这个医生看过之后表示并无大碍,母女俩才离开医院。

  那两天,小媛的表现时好时差,有时也能进食一点流质,但是总是诉说腰骨痛。问她是否很辛苦,她却说不是。7月16日晚上,小媛显得有点烦躁,翻来覆去,躺下了又坐起来,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素苹决定明早带小媛去看专科,早点,挂第一号。7月17日凌晨大约四五点的时候,小媛说要上洗手间,素苹说我扶你去。小媛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寒意习习,素苹为她披上睡袍。小媛自己扶着墙走,素苹跟在后面,顺便观察她小便的情况,未见异常。过六点了,素苹发现小媛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脸色煞白,赶忙搂着她,“我看不见东西了”……“我去叫急救车!”“坐下吧……”这是小媛说的最后一句话。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赶到,心脏起搏,输氧,输液,小媛全身插满管子……现场抢救半个多小时后,救护车把小媛送到医院继续抢救。两个小时后,主治医生宣布抢救无效,小媛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时,她的体重不到70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天旋地转,素苹几乎晕倒。因赶工几天未回家的剑接到通知来到医院,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在家属的要求下,医院对小媛的遗体进行了解剖。一个外籍高级医师在翻译的帮助下,向一众亲属公布了解剖结果:“我做过无数个案的解剖,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小媛患了神经性厌食症,从内脏的损害程度来看,病情有一年或以上。她的体内未发现任何肿瘤,亦没有任何癌细胞。这个病是她唯一的死因。”“这个病有治吗?”“比较难治,因为它源于这里。”他用手指了指大脑。“这是所有精神疾病中死亡率最高的疾病。不少患者同时患有抑郁症,很多患者会因感染引起并发症,或者多脏器功能衰竭而死亡。”

  生荣死哀,小媛的葬礼,很能说明她在老师、同学、亲朋心目中的美好印象。虽然学校在放假,家长开车送来的同学来了一群又一群,参加告别仪式的人排到了外面,很多孩子哭得不能自持。慰问的卡片如雪片不断。“很多小孩都有明显的缺点,但是小媛,我看不出来。”一位7年来看着她长大的长辈说。

  为了纪念一个优秀的学生,学校永久收藏了小媛的两幅画,并专门为她种下了一棵四季开不同颜色花朵的桉树,“就让她跟大家在一起。”树上的牌子写着。素苹也买了一棵同样的树,种在自家园里。

  小媛,带着她那追求完美的灵魂上升了天国。

  6

  素苹想:如果留在国内,小媛是不是就不会得这个病呢?……小媛多次表示,她是喜欢澳洲的

  小媛去世,沉重的打击下素苹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她天天以泪洗面,中年丧女,她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希望在哪里。对于一个华裔移民家庭,在这里接受教育的后一代,几乎是第一代移民父母的全部希望所在。更何况,小媛是一个如此乖巧、聪慧、健康、灵秀的姑娘。

  每天高强度工作后,带着极度疲惫回家,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剑问素苹:“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留在国内,小媛是不是就不会得这个病呢?因为有从小带大她的外公外婆在身边,还有她的爸爸,得到的亲情滋养无疑会多些。

  中年才选择移民,实在是生计所迫。素苹上世纪80年代大专毕业后进入了广州一家著名的国企工作。剑是她的同学,也是后来的同事。与大多数国企一样,进入90年代,这家企业日益衰落,尽管是干部,技术员,夫妻俩仍然面临下岗。剑已辞职,虽然有电工证,会电器维修,但换了几个单位亦不甚如意。捉襟见肘的经济收入使生活充满了危机感。所以,有机会出国,换一个环境,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亦使无望的生活有了一丝曙光。

  出国的日子,有时亦很彷徨。有一段时间,与很多华人一样,素苹喜欢去赌场碰碰运气。因为儿童不能进入,小媛只能坐在外面等。有时说好半个小时,素苹却一个小时才出来,有段时间还玩得比较频。有一次,小媛一边哭一边数落妈妈:“你玩吧,你玩吧,把房子卖了拿去赌吧……”夏天,悉尼正吹着“火风”,空气中夹杂着鸡蛋花的清香,两鬓细碎的发丝贴在她清瘦的脸庞上,阳光透过澄清的空气撒落在她的马尾辫上和身上。那次对素苹触动很大,她知道自己不应再这样做。

  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小媛也曾提出一些过高的物质要求,素苹无法满足,有时也觉得不应纵容她。但是现在,她却陷入深深的自责,是不是因为这使她内心抑郁?要是早知她的生命如此短暂,我会对她千依百顺千方百计满足她……她甚至因为以前责骂过她而陷入深深的内疚不能自拔。但是哪个母亲不曾责骂自己的孩子?物质要求有止境吗?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素苹又回答不了自己。

  7

  素苹至今不敢把噩耗告诉国内的亲戚朋友,既是因为悲恸,更怕遭到误解

  小媛去世9个月了,除了几个至亲,现在,素苹仍不敢把这一消息告诉国内的亲戚朋友,一是自己仍处在巨大的悲痛中,怕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二是怕人们对这个病有误解。人家可能会觉得是因为贪慕虚荣才会得这个病,是自作自受,就像她当初曾经以为的那样。无端烦扰小媛的在天之灵。

  在悉尼,她也经常读报,去年8月,她就看到一篇“为当超女疯狂减肥,湖南少女饿死北京街头”的报道,这条消息在网上流传很广。到现在,还有不少的报道,在奉劝人们不要盲目减肥的同时,说是严重时会导致厌食症。现在她知道,减肥只是这个病的一个表现,而非根源。后来,素苹也去咨询过一个专科医生,这个医生表示,他正在跟踪治疗一例患该病的少女,已随访三年,体重一磅未增。

  素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孤独。她今年43岁,有人劝她赶快再要一个孩子,她觉得,小媛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一切天已注定,只能随缘。伤心欲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往后的几十年太漫长。著名作家史铁生的一句话她又觉得有点道理:既然生命的尽头都是死亡,那就不必急于去死……

  素苹的妹妹说,每逢听到那首悠扬动听的朝鲜儿歌《小白船》,就会想起小媛。据说这首歌是一位哥哥写给她早逝的妹妹的。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渡过那条银河水/走向云彩国/走过那个云彩国/再向哪儿去?/在那遥远的地方/闪着金光/晨星是灯塔/照呀照得亮……”

  里面的意境,与小媛参加中秋绘画比赛的那幅作品,竟然如此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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