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長街靜寂,庭前花草已醒宿醉.薄霧依稀舖垂,樹梢雀舄難耐漫夜閉嘴的苦,正展喉引腔吱喳競唱。
方老太彷彿有聞雞起舞好習慣,在烹煮 I養豐富的鮮奶麥皮,輕聲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她雖跨越古來稀之年,卻仍然是位操作勤快稱職主婦.就亮潔廚具和整齊有系不亂的陳設,已足令懶憤者汗顏。那五臟皆全的小客房,常使其唯一掌珠闔家消磨半個週末,這也是兩老感安慰。
俗道好景不常在,方老先生去年因赯尿病影響,雙足舉步乏力,平常屋內行動要藉三輪拐扙。一向注重儀表自尊心頗強的方老,從仳謝絕一班好友邀約,把自己圈禁。女兒小梅費盡唇舌鼓厲,也未能將老者請出家門,除了後院那坪與鄰居也隔絕的草場。
本來體康健碩的方老太,也因腦血管澎脹而開刀,致使本已� 覺較差的耳朵更壞。醫院配備助聆器惜派不上用場,因為方老太抗拒配帶,她沒法面對現實。
幸小梅天性孝順,每天上下班必來巡視;對兩位高齡兼殘疾雙親處境,深感憂慮,但兩老堅拒與愛女同住,安守這平房是他們心願。
方老太邊搗動麥皮,頻頻側耳聆� ,終於高聲說:「老頭子,七點多了,還要賴床,等會叉要嚕嚕骨痛啦.,早餐快涼了。」方老太把兩碗熱氣冒升早點放在檯上,便移步睡房。
小梅進門後見仍存餘溫的麥皮滿碗,室內靜寂氣氛怪異,頓感惶惶.急趨臥房,那幅駭人畫面呈現,方老太緊抱著臉容染血,倒臥床前的方老,涕淚縱橫。
原來夫妻倆分床而睡,昨晚方老起床不慎跣倒,頭破血流.曾高聲呼救,惜方老太充耳未聞,而他遂漸昏迷。
小梅召救傷車送醫院搶救,半天後終告不治。女兒扶著痛哭欲絕的母親,望著安祥閉目的老父,她耳中響起老父話音:「長壽真是多受罪, 但求早走了此殘生……….」
二千零三年十月仲春於墨 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