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時讀桃花源記,對那片美麗的世外桃源充滿了無限響往,擾攘紅塵何處可再覓如此仙境呢?心中煩憂時不免想到若能遁隱,就該有桃源勝地,方可享福。
移居墨市後,對這個盈溢文化氣息的花園之城,也已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去過的地方越多,感恩心越重,墨 柋疽巡焕⑹侨碎g淨土,夫復何求呢。
每次外遊莫不跑到老遠的歐、美,近處也都離不開東南亞諸國,當然免不了海峽兩岸,去親炙鄉土的芬芳,那是炎黃子孫血液中與生俱來的親情,捨不去割不斷。所謂鄉愁,並非詩人墨客的無病呻吟。
與澳大利亞一海之隔的近鄰紐西蘭,這個以羊毛和奇異果聞名世界的小國,總無法引誘我前往觀光,一則因為太近,人往往會捨近求遠,我也一樣,老想著三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和去西澳差不多,什麼時候提起行囊即可跨海到達,不急吧,如此一拖竟拖了二十多個春秋,真不可想像呢。
上月再遊美國,本想回程順道去日本探望兒子、看看他在東京的居住環境,他去年底從新加坡轉去東洋,電話中多次邀請;我心底對日本這個侵略國始終耿耿於懷,因而從沒想過要去「倭寇之境」。所以動心,無非父子之情讓我暫忘「國仇」之恨。可正要訂機票時,好動的老三來電,說四月安排了到香港參加帆船大賽,目的地是菲律賓,那段時間很不巧,因而日本之行唯有作罷。
旅行社建議日航改紐航,機票反而省些,也可順道停留;腦內立即想起不久前才榮獲英女皇頒發「女皇服務勳獎」的誼妹林爽,經已多年不見,正好前往相聚,也同時可拜訪大名鼎鼎的奇異網主游子先生和笛妹孟芳竹,於是無意中完成了我順遊紐西蘭心願。
豈知行程定後,阿爽才告知她要回港祝父壽,我離紐國的翌日她始回家,真是錯之交臂;到達時、她郤安排了熱情的夫婿榮基宗兄接待、讓他足足忙了兩天。
見到神交已久的游子宗兄嫂,這位物理學家的詩人用他的名車「積架」導遊奧克蘭的美麗沿海線,茶聚自然有說不完的詩壇文壇與國是。而任當地華語電臺主播的孟芳竹笛妹,分身乏術,我無法連絡到,郤只能在游子兄座車中聆� 她的廣播節目,雖然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總算能� 到她悅耳的聲音,也感親切。
十九日參加一日遊前往距奧克蘭三時車程的Waitomo Caves,目的地是千年鐘乳洞。一車的遊客,莫不在大巴開行不久後就趕緊找周公尋夢去了。正合了現代徐霞客旅行常規:「上車睡覺、下車尿尿、到處拍照、、、」
我在車中如交響曲般的鼻鼾聲中,專心注目窗外,車速約八十公里,遠離了市區後,映現眼簾的居然是美如仙地的一幅幅田園名畫,方方正正的窗框,恰如鏡框,正好把畫框著,隨著車的移動,畫面自然也一直在轉換。因而,才讓我喜出望外,因為若長時對著一幅名畫,眼睛也會厭倦;但出現的是完全不同角度的畫面,那份變化多端的極美,讓我的雙眼享受到自然的鬼斧神工的揮毫,再高明的畫家,也無法把天地間的至美如此一一呈現。
遠遠近近的山巒、濃濃淡淡,青中帶黑,灰裏有白,不是那種崇山峻嶺式的連綿,而是山與丘的糾纏,互相依偎著,如長帶,如生生世世不捨分離的彼此纏繞。山上是青天,白雲片片,浮游飄動,或成團或如彩帶,悠然於空中,散漫於山腰山頂間,虛實有無的若隱若現。
山麓伸展至眼前,是一望無垠的草源,那份青綠,讓眼睛百看不倦,綠釉釉的一片連著一片,前前後後,都是湝深深的綠,有些草地,空得讓你心慌,那些讓你會心微笑的是,三五成群的牛羊,徜徉在青草坡上,啃著芬芳的綠草,想像力飛馳中,那必定洋溢著無比的清香,可惜人在車內,無法像牛羊般去試嗅鮮草的美味。
悠悠天地的寧靜中,草坪上偶而見到農舍,溂t的屋頂特別顯眼,那是現代化的居所,彷彿要讓滾滾紅塵中人仰慕似的,老遠就映入視線。單門獨戶,沒有左鄰右里,孤單的屹立在一大片青蔥草源上,點綴成了完美的圖畫。
經過了小鎮,再往前行,美不勝收的田園風光,以千姿百態的一一呈現在我的眼簾,那些連接的山脈,變化無窮,而最令我神往的還是那無盡的釉綠草地,難怪紐西蘭的牛羊會那麼壯肥,盛產的乳酪鮮奶會那麼美味可口。
心中想起古老的桃花源,和這個美麗的國土相比,桃源地再美,也已渺渺於神州千年的煙坡中了;而這方淨土,郤美在眼前,若能在此終老,真是萬世修來的大福氣啊。可以整日面對青山綠草清風明月,遠離塵世的是非恩怨,要過隱世的生活,這兒是最最理想的聖地淨土了。
參觀了千年鐘乳洞及水道中的奇景後,午後回程時,另一方向的窗外美色,再讓我整整三小時中驚艷莫明,感動震撼,不忍把眼睛轉移,真正領略到了畫與景交融,景與畫一體、天地至美的景觀了。
比起那些上車睡覺的現代遊客,我的收穫又豈是他們所能了解的呢。我不帶相機,旅遊不再拍照,但自信收入眼中存入腦內的圖畫,比相片更多更美更真。
參加奧克蘭到Waitomo caves 一日遊,驚艷於我的竟不是鐘乳洞中千奇百怪的鐘乳石,而是沿途兩邊的優美極至的田園風光。無心之得,真是強求不來的啊。
二零零六年四月二十九日於墨 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