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年，是一段漫长的日子。

古人曰：“十年树木”。

然而，对万月心来讲，十年是一种教训，一种经验谈。更让她忘不了的是一段友情。

 

（二）

万月心永远会记得刘子明曾经讲过这么一句话：“朋友越多越烦恼。”

月心当时听不进去。她留在家里当了10多年的家庭主妇。她不甘心就如此地过那平平凡凡的一生！她要交一些谈得来的朋友，特别是一些和她同样是妇女人家的人。当然，能互相鼓励和鼓舞的文字朋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她一直是报着这个态度去面对人生。

跟胡丽丽交往，是通过文字而认识。

那是参加一次常年文学颁奖礼时遇到的。第一次相见的际遇，就让两颗中年人的心就给结缘在一起。从此，无话不谈，什么事都好得聊。她们开始有写信生涯。甚至后来用电脑写。丽丽的一句话：“我们是家庭主妇。闲时涂涂写写，不为名和利，自由自在。”让月心感到亲切得很！不为地位和名利所追求的心，很快地从中建立了友情。

 

（三）

从小，月心就见她四周围朋友们交笔友。她们都喜欢把她们的假名登在一些日报上。只登出一个星期左右，她们就会接到伯多封信。然后她们从中巽出一些心里喜欢的人来交往。

月心一向不喜欢交这种的所谓笔友。她认为那种从未见过面的所谓朋友，只凭纸上谈兵的法子「谈话」，看去好像很不实际似的。

倒是在遇到了胡丽丽不多久，月心就时常和丽丽通起信来了。

从来往的信件中，她们谈文学论人生一些事情。偶而她们也会通通电话。不过，多数是月心打电话到外地找丽丽。

说起来，月心较多情些。有什么事情的发生，她多会把它们涂在信纸寄给远方的丽丽知道。前者把后者当成是自己的姐姐看待了。一切有关文学上的点点滴滴，月心从不隐瞒地告知。

 

（四）

在一次从南洋商报的「商余」版里读到西马一个女作家，因生了一些良性的瘤而动了两次的手术。月心写了溢美儿向她问安。

因为早前为了要定蕉风这本文学刊物，而和对方有了来往。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型的。

此番，因为一声问候，月心又和她联络上了。她们不常以书信来往。月心知道她忙。

一把溢美儿传送了出去后，对方就回信来了。而且还通了好几封信。她向月心介绍产品。

“此次我动了两次的手术，前后花不了我多少时间去恢复。最大原因乃是因为我服用了某些产品后的结果。若换我是别人，非要在床上休养一个月多，像作月子般。”她写。

“不知你要不要试试看服用这种很好用的产品。我本身没有卖。我是帮我朋友卖的。”

“我的朋友会在下个月去砂罗越一趟。你来见她，好不好？我会叫她送你两盒。你没有空上来诗巫？那你有没有亲戚在那边？叫她们去旅馆见我的朋友。”接着，她非常热心。

（世上有这般好事吗？月心怀疑。）

过了几天后，电脑的信箱里出现了这样的字体：“我听我朋友讲她没有见到你去旅馆找她。所以她又把产品带回去了。实在可惜！我因为有用过，所以知道它的好用之处。其实，我也希望你也用它！没有动手术的人也可以用的。多吃是有益的。”对方又劝月心。

如今的产品多的是，这是月心知道的。一回事。多少她的朋友叫她买她们的产品。当然，很多产品都是有益的。问题是它们是经过多人的手而卖得过贵。所以，她一向不得罪朋友。她一样都没去买！“如何买呢？吃新鲜的岂不是更好吗？”月心常常如此地说在心里头。

对於没有收到罗蒂朋友的产品，月心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或失去什么。她反而感到欣慰她没有见到她那个代理员朋友。不然一定会和她脱不了主仆关系！那种没完没了的交易。

过了不多久，又从报刊上（西马一家著名报刊）阅读到一篇有关罗蒂写的作品。她提到了一杯茶的故事。内容是讲述她在一间旅馆的咖啡厅里接待她的一个从远方来的朋友。那杯茶还在冒气当儿，她朋友却走了。而罗蒂在结尾处写了一段有关她的热忱（她其实要介绍一种产品给对方）没有得到反应（她卖产品的朋友还未来，她远方的朋友却走了）。她说她是感到很失望的感觉在心头。她也怪她远方朋友的泠漠。

月心看好此篇短文后，觉得罗蒂好像很热心帮她朋友介绍产品。心里对她起了莫大的敬佩之心。

后来，丽利告诉月心一件事后，月心方才明白罗蒂的一些为人态度。原来一切都是为己！

“我有一次去西马看望我的孩子。在等的时候，我就打电话给罗蒂。我以为她会很高兴地见到我的。那里料到，她一见到我时，就立刻打电话给她的一个女性朋友。她说她女友有卖一种很好用的产品。因为等得太久了，所以我后来就跟我的儿子走了。根据西马一些文友们告诉我，是罗蒂自己在卖那个产品。她常常向他人推销她卖的东西。她太看不起我们东马人了。她以为我们会买她的产品。价钱不菲哦！都是上RM100多的！”丽丽道出一段不为人知的事！原来罗蒂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月心有点感到力不从心的样子。来自大城市的朋友。真是交不得啊！她们当我们是乡下佬了。月心想。

 

（五）

7月13日到15日是第三省诗巫华人文化节。

月心在丽丽的游说下，也从燕子城赶去诗巫参加。来自美里的美娜也有来。加上诗巫的叶双双，她们四人形影不离。除了参观一些展览花苯外，她们也参与了几场文化研讨会。

到了最后一个晚上，月心从双双的口中得知诗巫一个男文友要请吃饭。还声明说邀请月心吃晚餐。他叫双双也帮忙叫其他的文友们去。

月心感到惊讶。为什么指明是她呢？后来回想一番，才明白罗更生要请她吃饭的事。一向以来，月心有跟更生通溢美儿。此次参加文化节节目，月心也有跟更生及其他文友们提过。

“也许更生以为只有我来自外地吧！他也有叫你们去的。”月心对三个文友说。

“他没提我！他只说叫我帮他叫你的。”双双说。

“哗！我们只是陪客而已！托你的福，我们才有口福。”丽丽也酸溜溜地说一句。

三人之中，只有美娜沉默。

月心因而非常感激她的无於。不然，月心可无地自容了。这是婚后以来的第一次被人家当作笑话来闹。

到了餐厅，见到了一群男女文友们。月心很喜欢参与这种的聚会。因为，只有在这种纯纯文学为主题的相聚，彼此才能做到那种互相交流的机会。是在其他场合里所不能到达的协议。

他们有了一个相当愉快的开场白。各文友都道出了彼此别后的生活点滴。有几个文友还出了他们各自的著作。

正谈得兴高彩烈的情绪当儿，泠不防又听到双双对更生说：“更生，我把你的月心带出来给你了。我的责任可以完了吧？”

“交代清楚了！做得好！”丽丽也附加一句。

月心听了，急忙说：“他请所有的人的！”

“更生也说：”对！我请你们每一位的！“

在月心内心中，感到非常地不同意。为什么她们要以如此的态度对待她呢？特别是丽丽这个知心朋友！她已在旅馆里讲出了她的心声。而在此吃饭当儿，又为什么和双双你一句我一言地在讲呢？月心实在不明白啊。

“幸好老公没在身边，不然这种事情的发生，一定会叫旁人笑话及误会的。他们会怎么想呢？”月心提心吊胆。她想不到会有这种下场！

在后来的一段相聚里，月心不再欢颜。她有了戒心。在心里头，她也在计划着说她以后要少一点参加这种人多流言也多的场合。

“老公先前讲的一句话真的是说对了！朋友多的话，烦恼也多啊。”月心终於明白。

快要散会时，从外面又走进来两个月心未见过的文友。根据丽丽表示，一个是诗巫的一间私立中学的校长。另一位则是著名的文学家。

 

（六）

从报上得知，该私立中学的校长因心脏病突然舆世长辞。这真是一则晴天霹雳的消息。他在文化节闭幕后的隔天，还带着月心及其他三个女文友去他的学校走一回。他也带着她们去看路边的花。还帮忙拍了很多相片。

想不到相片还没洗出来之时，他竟去世了！她们竟然都没拿到相片。

月心感到生命的软弱。上帝要人走，人就得离开人间。

想到才认识两个月的长辈，就如此地在9月中，消失了！

 

（七）

隔年的9月13日到15日是第8届亚细安文艺营，在汶莱举行的日子。

月心从来不曾参加过这种的文艺营。其实，她在以前，也不曾听过此名字的。亚细安这个名称，对月心来讲，是非常陌生的。

此次是在汶莱举行，在感觉上，好像是离月心不远的地方。因此，月心决定参加。

在9月9日那天，月心应着丽丽的邀请：“罗蒂和她的先生会在9日来我们美里处。他们要去参观姆录洞。我已帮他们定飞机票了。他们会来美里一趟。你也来吧！”

月心想着她也很久没去美里玩了。此回是趁着要上汶莱参加亚细安文艺营之便，所以答应早几日去。 

 坐了两个钟头的车到诗巫的机场。乘飞机去明都鲁然后才飞去美里。感觉上，那是一整天的行程。月心在丽丽家休息了整个晚上后，还是感到非常地累。

第二天9点多，月心跟着丽丽、美娜和刘秀青一行四个人去美里机场接罗蒂等人。月心因为身心的累，所以一直坐在等候椅上等。另外三个文友则站在栏杆边等。

终於见到西马作家夫妇走出来。

“咦？怎么只有你们四个？”罗蒂一见到她们四个，如此地问了一句。

问得四个女子不知所措。

事后，待客人上了小型飞机后，月心对另外三个女友说：“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接他们。罗蒂还嫌太少去接她呢。”

“就是么！她以为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机场内，我们会帮她叫来很多书迷来接她！真是的。”丽丽说。

“我们都是有工作在身的人。好不容易才抽空来，她还不满足！”美娜说。

“算了吧！久久一次吧了！叫我如此捧她，我可没空！”秀青说。

上上下下，她们都由秀青载着跑。月心打从心里就感激她。

“明天还要来一次哦！她叫我把她的一箱书放在我的车里。明早还要载去机场给她。他们好像是叫汶莱的万美芳来带她上汶莱。东马有好多朋友吧！”秀青说。

“希望她明天不要再嫌我们人少。哈哈”月心说。

“怎么又是你们四个？”从山洞回来的人还是讲出这一句让人听了不好受的话。

事后，丽丽也告诉月心说：“为了定飞机的事，我还花了RM20多的电话费去向他们要资料。她一声谢谢也没有！”

“那我真有点后悔把她介绍给你认识啊。上一回为了要介绍产品而闹得不愉快。这一次又让你破费。真对不起哦！”月心讲出心底话。

“不要紧的啦！久久一次么！如果常常这样，我那里要？她看不起我们东马人么。我们现在待她那么好。如果我们去西马，他们就不当我们是客人看待的。只有我们笨，才会那么地好心对待她！”丽丽又说。

月心感到很不可思议。她觉得她有些不认识丽丽的样子。罗蒂为了要介绍产品，已经弄丽丽不甚愉快了。此番，旧患未恢复原状，新的事件又发生。而丽丽却能以平常的心去对待。是月心的话，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因此，她没跟罗蒂有什么亲切之意。

 

（八）

到了汶莱。

第一个晚上的晚餐是由汶莱的负责人罗米欧带领西一团20多个文友们，去一间餐厅用餐。一桌是坐满了长辈们，来自各国的领事们。而月心和一些年轻人则坐在另一桌。

因为在各报刊上有见到各作家们的文章，所以大家谈开来，是又亲切又多谈的。月心是如此地认为。

其中有一个在诗华日报作记者的，和月心谈得很投机。他的夫人是民丹莪人。

谈着聊着，月心被一个女招待员问及那些剩下的食物怎么办的问题。她以为月心是汶莱人。

“要问他们汶莱人才对！我不知道！”月心回答。

回答完之后，月心感到她的脚板一阵痛，痛到心坎里去似的痛。

她回头一看，听到丽丽在责怪她说：“你那么多话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情！”

“可是那招待员在问我呐！”解释完，月心心里很难过。

丽丽在国外，竟然用她的这种态度去对待她！她竟然用她的高跟鞋去踏月心的脚板！就因为那女招待员问月心那打包的食物要交给谁带回去的课题。

一时之间，那伤了月心的心。想不到交往了9年的友情，会弄得如此不如意！是亲姐妹么，也可以好好地商量一番。为什么要用鞋根去采取行动呢？

对丽丽，月心有了戒心。

又有一回，月心也想不出那是为了什么原故（好像没有理由好讲的），丽丽也是用她的高根鞋的鞋根狠狠地踏了月心一脚。那一回，月心痛得流下眼泪来。很痛很痛的感觉在心头似的。

日子，随着时光流失了。

 

（九）

丽丽的一个儿子在吉隆坡举行结婚典礼。月心因为在亚细安文艺营的前后，曾在她家住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对她有一种感恩的心。为了要报答那7天的招待，月心寄了RM200给丽丽作贺礼。是用邮政局的钱汇过去的。寄了它后，月心感到心安理得。不然，在她心里头，总觉得她千丽丽一份人情味。有时，钱也可以作人情还的。

也在同一天（12月7日）之内，月心参加在诗巫举办的一项「书写婆罗洲研讨会」。是由中华文艺社主办的。主讲人有桑木、田思和石问亭。他们都是著名的文学家。

“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回参加文学活动了。明日是追思刘子政纪念日。参家后就回去燕子城了。”月心想。

 

（十）

自从华文受到各国的华族重视后，一些支持华语运动就滚滚而来。不时地，会从各报刊里阅读到各州有他们各自的活动。就以砂州的第三省的来讲吧！诗巫华族文化协会就举办了多项文学活动。其中尤以突出的是他们在3月初，举办了一次「文艺风」研讨会。

「文艺风」是一个纯正的华语副刊。也可以说是一种文艺本子。是由一个爱好文学的年轻小伙子，叫作克风的，创办而起的刊物。从创刊开始，到了第六期就停刊了。

有关它的一切，还是从报上得知的。

因为从来不知道有「文艺风」的存在，也没有参加过。因此，月心没有想到要去参加。该研讨会是设在诗巫举行。

  丽丽在得知月心没上诗巫，她在溢美儿里就劝月心去：“为什么不去呢？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我从来不只倒有它的存在。我也从来没投稿给它过。因此不去参加了。”

“就是因为没参加过，所以就必须来一趟才不枉增加知识啊。来吧！我也会去的。”

月心被丽丽一劝告，心里头有想去诗巫一趟的行动。她一向很听丽丽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月心自己也不甚明白。也许是因为丽丽比她她大两岁是个长辈的关系吧月心时常如此想。

“长辈要尊敬的！”月心的父亲生前时常告诫月心。

正想跟子明商量可以不可以在周末时上诗巫，却没想到枕边人的他会对月心说：“这个星期日早上11点正，团结组要叫我们餐厅煮30桌的酒席。要送去体育馆吃。你要帮我载菜肉啊。”

“怎么两件事情会在同一天出现呢？为了帮公司，只好留下来帮忙了。”月心立刻决定一切。

“丽丽，真是对不起了。我不能上诗巫参加。我先生的店里有吃桌。我得帮忙载菜。”月心写溢美儿给远方的朋友。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呢？叫别人帮你就好了么！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出马？”

“不行！一向以来都是我载的。那是我的工作。不能假手于人。我的76岁家婆都帮忙了。我怎么可以跑掉呢？是不是？我们做的是家族生意。其实，有的时侯，我们不能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要想到那一个比较重要才对。像这一次，我对「文艺风」一点也不认识。我想不参加了。”月心回答。

“机会失去后就永远地失去了。我们永远不会再做第二次研讨会的。”

 

（十一）

刘子明定了30只烧鸡。他从一个很年青的老板那儿定购。有酒席的那一天早上，子明叫那个卖烧鸡的老板来到家里。子明叫他帮忙把鸡砍好放好在33个椭圆形的盘子里。以便载去目的地。

子明叫月心帮忙包裹烧鸡，用白色透明纸。

月心也没想到那年轻的老板是她姐夫以前的工人。他们主仆曾经因为咖啡杯没收回来而闹得不愉快。9年前，月心才亲戚们口中得知有这么一个小男孩的事。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他本人。而且是面对面的。

“幸好今日没上诗巫参加研讨会，不然我就见不到二姐夫的以前工人了。听说姐夫的死和他有关。”月心想。

 

（十二）

本来一切日常生活点滴就如平常一样平平凡凡地过。可是却在5月17日那天的报纸里，阅读到一篇文章。那是丽丽写的。登在一份日报的副刊里。是一篇专栏作品。

月心可以说每逢有丽丽写的文章，她都不会错过的。此番，她也不例外地把副刊拿着看。从开始看到结尾。月心觉得她的胸部有股闷不过气的样子。她心里很难过。只见一行行的句子留在她脑海中。挥也挥不掉的。

“丽丽用我的话去写一篇文章！她在写我！”

『可畏的是自己要做的不敢去做。』

『不只是每件自己要做的事都可以去做。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可以」两字很耐人寻味。一个成年人没有自主权毕竟还是小孩子。阁下既然不愿长大，贪恋寄生生涯则已是巽择了「自己要做的事」……….你很大胆啊！』

“咦？这一段话不是我写的吗？在溢美儿里写的啊！她为什么要写出我的话呢？”月心感到难过。

“更让我难过的是她竟认为我是长不大的孩子。没去参加一个我不认识的研讨会，我是长不大吗？相比起来，我是觉得那30桌酒席比较重要么。家族生意么！”月心自我安慰。

接下来的日子里，月心陷入一段不为人知的低落情绪中。她不知所措地承受着一切的煎熬。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人是帮不了忙的。他们都是门外汉！谁也不能帮她什么。见中，她向她几个谈得来的文友求答案。很惊讶地知道，他们都没去阅读那一份日报。有的文友甚至没悦读过丽丽写的作品。原来一路来，只有月心会如此用心过。她翻看了所有文友们写的文章。那些她会认识的。

有文友劝月心看开些。不要傻乎乎地去在意。

“那会让你更加难过的『”他们说。

“当作没有那篇文章的存在！”可是它已深入月心的脑海里啊。怎么能够当它是透明物呢？

到了6月1日伊班年的那天，月心实在不能忍下去了。她写了溢美儿给丽丽。信里是如此地写道：“丽丽，我感到很惊讶你会那么地认为我的意思是那么地不堪设想！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并不如你所想像的那么简单。到底是个有家庭的人了。真的能够做到说要走就走的地步吗？我会想到家婆还有我娘家的人。我在想，如果你认为做得对，何必在乎我说的呢？很抱歉，一封信竟然会给你有这么的言语。那真是我所没有想到的。我在想我以后不知怎么跟你写信了。怪不得你没有回信给我。我明白了。”

过了三天，回信来了。

月心：

让你给吓了一跳。那篇文章跟未回信给你根本是两回事。没关连的。你误会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借用了你的一句话竟无意中伤害了你。

只是写文章的一种推广展层面的探讨。是括概的普遍性泛谈，牵涉了女性的思想。或许，匆匆忙忙赶稿，处理不当。但是，月心，我的有感而发，绝不是针对你，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很尊重你处事待人以传统华人女性的角度为标准。这是很难得可贵的精神。牺牲小我权益而成为大我。你的以家庭为第一是正确的。我一向叛逆，思想上的差别，但这不应该会引起我们成为好朋友的阻碍。

月心，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纯真的友情。让我们不要彼此猜疑。我是绝对不会特意去让你难过的。

若我无意中犯错，原谅我，但切勿疏远我。

可别从此不写信来。月心，我在等着呢。

丽丽。

真的有越解释越槽糕了的事。月心不看回信还好。一看之下，方才知道丽丽真的是因为月心的一句话「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不能做」而写出来的一篇文章。月心明白也懂得，常常在涂写拙作时，脑海里有一个话题后才能有内容好写。她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丽丽也承认是因为月心的一句话而扩张她自己的思路。是不是写月心这个朋友，是当事人知道的事。不用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到这里时，月心的心中又是一阵的不甘。

10年的友情，真的是败在一篇文章里。月心痛苦得很！古龙讲的一句名言：「你的好朋友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真的是一点也不假。！如今月心亲身体尝过。

原以为自己真正交到一个不为名不为利的知心朋友。到了后来，却成了一个最让她伤心难过的朋友！想到此，月心寒心极了。10年里的每一个日子和丽丽是什么都好聊的文友。很多旁人都以为她们是一对姐妹！

说起来，一路来，月心真诚地把丽丽当成是自己的姐姐一般了。可是，丽丽当她是什么呢？月心有点弄不懂这一层关系了。一向以来，月心把丽丽当作手偶像了。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地听她的话行事的。只要她讲什么话，月心都不曾拒绝过。比如他人的拙作（副刊）或其他版位等，甚致有时还会寄书给她。

“为什么我会那么听她的话呢？”是月心回想过程的点滴，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月心因而发觉到一点，那就是她自己在这漫长的10年里的盲从或服从法。她觉得她付出太多精神上的损失了。得来的成果是如此的不堪设想！她觉得连她自己也不甚明白的了。

 

 (十三)

6月，对月心来讲，是一个天无好日子过的月份。每天起床后，丽丽的「巽择」总在脑海里跳动着。是那种想用其他方法去除掉，但怎么也除不掉的阴影。一直在月心的脑海里。月心痛苦极了。

仿佛是独自一人走在人生道路上，寂莫和孤独一直围绕着月心。

 

（十四）

一年一度的文化节又来临了。

这一回，诗巫的文化协会邀请了4位主讲者。他们是：

1）     何国忠： 论文讲的题目是「我们是谁？政治和文化语境下的马来西亚华人。」

2）     房汉佳：「华族文化对砂罗越发展贡献。」

3）     周丹尼：  砂罗越乡区华裔舆土著社会关系，一个多元种族关系的模范。」

4）     严建安： 「砂罗越华人：华文文化及经济发展。」

4位主讲人，对月心来讲是陌生的。因此，她就不打算参加。后来是因为要增加有关的知识，所以才又决定要上诗巫一趟。有长辈劝说：“多听就会有增加知识的效力。不然就缺少该方面的学问。”

月心想到她已很久没上诗巫了。此番去也顺便可以去见丽丽和几双双，及其他文友们。多多少少也可以把此3个月以来的疑问和不安作个了结。她极想跟丽丽有个见面的机会。

有此想法后，月心决定要和诗巫一些男女文友们来个相聚。当然，月心的最主要目的是要从丽丽的口中得知答案！

在不多久以前，丽丽还亲口对月心说：“我不会怎样啦！我写的真的不是真对你的。你不要怀疑我。我们还是好朋友的。”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我们要步入中年50岁时采来吵架呢！你不怪我，那我就放心了。”月心在电话的一端如此地说。

那是月心在接收到丽丽的电邮回信时，打了一个长途电话给丽丽。

 

（十五）

跟两年前的文化节相比之下，真是迥然不同！那个时候，月心和丽丽是很谈得来的一对文友。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异议。共同参加讲座时，彼此客客气气的。

今天，不如往年。

在进大会所，要听4位主讲人演说他们各自的题目时，有多个中年男士跟丽丽打招呼。月心问他们是谁。后者静静没回答。因为没有答案的，月心也就没追问下去。

月心问丽丽：“你可有收到我的溢美儿？两个星期了吧！”

月心以为丽丽会回答说她还未看过的话。却没料到她会说：”我看过了。“

“既然已看过，为什么不回信呢？”月心心里想。她没再问什么。心里头，她知道丽丽是看过回信但没有立刻回信的了。这是很反常的现象。

着就是结局了。

表面上没有任何迹象。可是行动上很明显地表现出两个好朋友都已受伤了！

“以后要彼此保持一些距离了！”月心决定这么做。

“人不如信上所说的！”是月心觉悟的事。十年的友情就因为一篇文章饵有了裂痕！那就好比一面镜子一般破了，难圆。

 

（十六）

也在此时，月心接到罗蒂的一封溢美儿信：“请问月心，你在古晋可有朋友？我在英国的女儿已吃完我的产品。她一个朋友要去英国。我想叫你的朋友交产品给我女儿朋友带去英国。”

一看到这个信汛，月心想也没想地就回了信：“我没有朋友在古晋。美里的倒有几个！对不起了。”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月心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有什么差错，叫月心怎么对得起朋友！人心难侧。况且月心又不认识罗蒂女儿的古晋朋友。

万一对方把毒品也放在一起带去英国，出事的错，警方一定找月心。月心从很多杂志上得知这些出卖朋友的新闻。她不想惹上身任何事情。

拒绝了一切后，月心感到一身轻。

对朋友，她有了戒心。